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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行了个大礼,“是我错了,六叔公,这头是我该磕的,不关您老的事,是阿鱼错了,请贵人莫要责怪。”
沈觅扶起阿鱼,“阿鱼,还是详细说说你阿母的病症要紧。”
小小竹屋中,阿鱼稚嫩的声音娓娓道来,六叔公也随之讲述了村里其他人的情况。
今年夏天的雨水并不多,反而过了十月雨水才来,连着下了一个月,村里人都说这不是个好兆头。
果然,村里开始染病。
最先染病的阿全,村东一个猎户,平日里身子很壮实,接下来是村西的阿桑,七八岁的年纪,起先大家没当回事,毕竟村里中了瘴毒故去的每年都有。
可这次也太凶猛,从老到幼接连染病,不过月余的功夫,村里上百口子人竟然去了大半,大部分染病的会呕吐,发热,打摆子,也有的腹痛难忍,肚大如鼓。
沈觅越听越觉得可疑,疫病传染按理说应该就近,怎会先村东再村西?《疫疹一得》曾言,“一人得病,传染一家,轻者十生□□,重者十存一二,合境之内,大率如斯。”
同一个屋子里五口人,怎会一个有病,其他无事?
还有染病的症状,虽说人有不同症状是正常,但这么杂也太奇怪了些。
譬如阿鱼的母亲,表面看上去像是疫病,仔细察看,又有中毒的症状。
见沈觅面带疑惑,薛泽问道:“可是没有头绪?”
沈觅点点头,“和普通染人的瘟疫不同,我们走访其他人家看看。”
阿鱼留下照顾阿母,六叔公带着沈觅和薛泽去往其他几户。
一连走访了几户人家,症状有类似,也有各自的不同,甚至听闻有一家妇人呕吐出了一条虫,也不知真假。
唯一相同的是家家户户挂了白布条,惨不忍睹。
天色渐暗,六叔公请二人到自己家中住宿,薛泽婉言推拒,趁着这会儿功夫到附近镇子上搜集一些草药,并嘱咐六叔公劝阻村民莫要再去劫路,第二日会带粮食过来。
最近的镇子离着也得一个时辰,快马加鞭到达镇子时已经天黑。两人在客栈安顿下来,匆匆用过晚饭,薛泽拿着沈觅写的方子出去搜集草药。
大都是消炎解毒类的药草,只能缓解一时,致病的缘故还得细细查寻。
这草药需要的量不小,不是三两个药店便可以凑齐的,不过对于薛泽来说并非难事。
第二天一早,几十车粮食、药草和石灰便已备齐,随着薛泽和沈觅一起赶往花凹村。
马车行到村口,六叔公带着几个村民已在此等候,见到真的有粮食来了,原本将信将疑的村民不由得面露狂喜之色。
众人在六叔公的指派下,统计各家各户尚且活着的村民,按人头分了粮食和草药,又按照沈觅的嘱咐,把病死的牲畜焚烧,烂掉的蔬菜深埋,至于故去的村民,在六叔公的一再劝说下焚烧了尸体再集体掩埋。
村中所露之地纷纷撒上石灰,各家各户燃起艾草,用烧煮开得沸水和烧酒将所用器具消毒。
沈觅和薛泽看到六叔公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将村民安排的井井有条,便提出想去山中看看。
昨日回去的路上,沈觅曾和薛泽说起,村民得病虽有症状不同,但大都有相同之处,极有可能食用了相同的食物或者污染了的水源,薛泽对这个说法很认同。
村里饮用的水是山上流淌下来的泉水,清冽甘甜,村民称作“稗子泉,”传闻祖辈们在山上发现了泉眼,见泉眼旁长着一片郁郁葱葱的稗子草,故有此名。自打花凹建村已有百年的历史,村民们也喝了百十来年的“稗子泉”,泉水经过花凹村,流注到下面的小河中。
村民一听说两位贵人要进山,纷纷收起脸上的喜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他,谁也不说话了。
山神惩罚了他们,谁现在还敢进山?!
六叔公见众人缩头缩脑,叹了口老气,说谁愿意带路,谁将多得一份口粮。
众人明白,这口粮恐怕是六叔公自己的,可谁愿意为了这份口粮得罪伟大的山神呢?!
见众人默不作声,小小的阿鱼从人群中走出来,“六叔公,我去,我不要六叔公的口粮。”
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六叔公颇感欣慰,浑浊的老眼中多了丝暖意,“好孩子,待贵人给我们大家伙解了难题,还愁吃不上饭么,我说了给你,必然给你。”
阿鱼没再做声,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不能要的,取上弓箭带着薛泽和沈觅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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