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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缘吃完,接过了尘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才对着了尘赧然一笑,呐呐道:“有辱斯文,让大师见笑了。”
了尘不答,接着便又是一阵沉默。
这人看着自己的样子,分明是有话要说,然而欲言又止,显然是乱了方寸,等着自己去开解宽慰。沉吟良久,了尘才缓缓开口,面容平静,语中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先前一直猜不透,你眉宇间的英气何以如此雍容尔雅,华贵锐利。现在总算知道了,那竟是我越朝的赫赫皇室气度。”
“大师又取笑我了。”
虽如是说着,顾惜缘的心情却即刻明亮轻松起来。了尘的话,让他明白两人的情谊还在,并未被那一场华丽沉重的典礼冲得无形。失却了尘这唯一的朋友的担心与害怕被一句话打消,顾惜缘是真心欢喜。
然而,欢喜过后,却又突地难过起来。
顾惜缘微垂着头,哀戚的面容掩在未束的散乱青丝里,虽然看不见,却散发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悲伤。身上的清冽之气全盘收起,只余深深的孤独、脆弱与无助。
看着他这般模样,了尘一时心痛如绞,不自觉倾身抚上顾惜缘的肩,微微一带揽进怀里。仿佛惟其如此,才可消解彼此的疼痛。
“有什么话想说就说,我都听着。”
“大师,我好累。”
顾惜缘说着,顺势紧紧缩在了尘怀里,像在寻求支持他思考和讲话的力量。了尘没有接话,静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这种时候倘若开口,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等了许久都没听见声音,却感到手下传来强自抑制的抖动,便轻轻拍着顾惜缘的肩背抚慰起来。在这种安抚婴儿一般的温柔举动下,顾惜缘终于慢慢安定下来,像是找到了依靠,莫名觉得心安神宁,再抬头时已然神色淡然如常,甚至还带着微微奇怪的喜色。
“大师,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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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往事如烟 。。。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越惠帝建元十三年,三皇子越昭衍因遭到太子党羽的排挤打压,王位不保,且被贬至江南道任督州,非王召不得回京。
时年,越昭衍正当弱冠,却全无少年的浮躁与皇子的乖张,反而胸襟开阔,意气放达,且极具雄才大略,因而深得朝中大臣的喜爱,却也因此引起了口碑不佳的太子的忌惮。
之于贬谪一事,越昭衍也便看得极淡,权作一次暂无归期的远游,况且目的地还是有“人间天堂”美誉的杭州。
他向来笃信公道自在人心,他的冤情,终有一日能得昭雪。纵使二哥早夭,作为三皇子的他机会更大,他也无心皇位,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他坚信大哥迟早会看清这一点,便不会再为难于他。他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而已。
如此一番思量,越昭衍也不再多想,到底少年任情,很快便沉醉于杭州城的无边美景,接着又坠入一场绚烂旖旎的爱恋。
春日迟迟。
三月的午后,西子湖畔的风,暖意熏得游人醉,往来之人俱都沉迷于烟红柳绿的艳丽与梦幻,意识混沌,神志不清。
置身人潮中的越昭衍也不例外,只是漫无目的地在湖边徘徊了一阵,忽而觉得意兴阑珊。
待要打道回府之时,一曲《长清》蓦地自远处传来,宛若夏日里的和风,初一照面便予人无边凉意,思绪似乎霎时清醒,转瞬却又似乎愈加模糊。
说模糊,只因他竟似被那泠泠琴声吸引蛊惑一般,双脚不受控制地改道湖心亭,心里也盼着那架浮桥可以变得再短一些。
终是来至亭前,却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阻挡在外,只在微茫的罅隙间瞥见一袭轻红,薄如烟,淡如雾,却不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如是惊鸿一瞥,便再难挪开视线,一心只想窥视更多。于是拨开人群走近细看,心跳便骤然停止,下一刻却更加剧烈地搏动起来,咚咚之声如万鼓齐鸣。
贵若牡丹,清似芙蓉,螓首蛾眉,素手雪肌——何等曼妙的一个女子:曼妙的容颜,曼妙的身姿,曼妙的琴声。
生于皇宫,长于京城,后宫佳丽、名姬花魁自也见过不少,却不曾遇见,也不曾想过,世上竟还有这等绝世的女子——明媚清幽,如尘如仙。
越昭衍彻底失神,一时忘了置身何处,也忘了周围还有许多人,像是被人点了穴道,怔立在当地,眼里只有伊人一低头一抬手,耳里惟剩一首首或悠扬或渺远的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