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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倒了。他爬起来,又是一阵奔跑急窜:“玉晨……”
张玉晨只得站下了。
潘远华扑近,一个趔趄,他死死抱住了张玉晨的双腿,喘息着哀嚎:“不,不,你不能走,不能抛下我!我们、我们有孩子,有家……”
张玉晨一动不动,流云在眼里奔腾。
“你想想,想想吧!想想我们二十年的感情,想想我对你的心。心!看看,这儿!难道,难道,它就一钱不值?从小时候一块儿读书时起,它就在为你跳动。你……你竟把它踩在脚底,不屑一顾。你不能对我这样冷酷,这样无情……”
他的手在发抖,声音也在发颤。张玉晨分明看见,一个个字夹肉蘸血、殷红淋漓地迸射出来。她抚摸着胸腹前他的蓬乱的头发,喉管梗塞,欲语无词。
“我错了,后悔莫及!可你……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点余地吧!我改,今后,随你的心愿。只求你不要抛下我……没有你,这世界对我毫无意义。你知道,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只有你哇!你走了,丢下我走了,让我干什么?干什么?让我天天自打耳光、夜夜忍受煎熬折磨吗?嗣儿他……不能没有妈妈!玉晨,玉晨,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我不相信,你那个组织,那个共产党,对你就这么重要……”
张玉晨一激灵,压下了胸腔内将要泛滥的感情潮水。她抬起头,喘息两口,低沉地说道:“潘远华,我知道……你的心。我们不是一个阶级,没长在一根藤上。今后,还是各走各的路。我有我的信仰,你……别强求我了!”
语调平缓,却决然。
潘远华呆呆地仰望着她,被痛楚扭曲得变形的脸一分分地渗出了绝望:“你……非走不可了?”他问,声音失真。
张玉晨不答,脸色苍茫。既然自己选择了自己的路,无须再问什么,只有走下去,走下去……
久久,俩人一站一跪地凝结不动,组合成石刻的雕塑。
故事叙述到这里,我为潘远华设置了两种结局。
先说第一种——
早潮在远方轰鸣。几只白色的海鸥,“嘎嘎”地发几声凄叫,流星般划过晨空。
东天在渐渐发红。
终于,张玉晨推开潘远华,抬脚向北走去。
“玉晨!”潘远华嘶哑地大喊一声,跪行几步,挡住她的去路,“既然……无可挽回,我,求你一件事。”
他的声音冰冷,脸也灰白。
“……说吧!”
潘远华从腰里掏出一把枪,双后捧在张玉晨面前。
手枪,那把牛角柄左轮手枪!张玉晨怔住。
“早知道……那一回,还真不如死在你的枪口下。你走了,我……也不想再活,与其一天天忍受折磨,不如死个痛快。求你,给我一枪……”
“你……胡说什么呀!不,不,你收起来!”张玉晨尖叫。
“怎么,害怕了?不想看着我死?”潘远华惨白的脸上透出一丝冷笑,“用不着心软,玉晨,我的命……属于你,没必要让我死得更惨。夫妻一场,死在你手里,我心里好受些;至于你,也可以向你的组织……有个交待。”
“不,远华,你不能……”
“别说了!要么,你留下不走;要么,就……答应我这个最后的要求。没别的选择。”
他的语气很轻,神色却断然决然。
张玉晨泪如雨下。
“来吧,拿起它。来吧!”潘远华催眠似地督促,“对着我的胸膛,轻轻一扣。来吧,你是爱我的。别让我在自责的煎熬中慢慢惨死……”
张玉晨的心被切割成碎末,泪如注血,眼前一片殷红。神思恍惚里,她木木地举起那把左轮手枪,对准了潘远华……
——不,这不可能!这个结局太残忍,我的姑母不可能如此冷酷!毕竟,她爱潘远华,这种爱早已深入骨髓,不可能磨灭,也不可能消失!
我还是选择第二种结局——
久久的沉寂里,几只白色的海鸥“嘎嘎”地发几声惨叫,流星般划过晨空。
东天在渐渐发红,远方传来隐约的早潮轰鸣。
终于,张玉晨俯下身子,掰开潘远华的手,轻声叮咛:“你……回吧!”
潘远华瘫软下去,眼睛变得极端的衰老,如两盆死灭的灰烬;脑袋也失去了支撑,沉沉地垂下。
张玉晨退几步,转身朝北方走去。一步一步,坚定从容。
身后,传来“砰”地一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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