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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的年齡,也都走到了少年們情竇初開的階段,身邊到處都是早戀的同學和朋友。
嘉怡從來沒有體驗過「喜歡」是什麼情緒,對好姐妹口中的「戀愛」很是好奇,於是有一天,她突然對張仙凡說:「我們在一起當了這麼多年玩伴,不如試試拍拖(談戀愛)吧?」
張仙凡很猶豫:「可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
「沒關係,就試試!我也沒有那種感覺!」嘉怡執拗道,「凡哥哥,答應我好嗎?」
除了吃雞以外,這是唯一一件能讓她感到有意義的事情,最終張仙凡接受了她的請求,學著身邊男同學的樣子,給她送花,給她買早餐,騎著單車載她順著操場的校道繞圈,陪她去電影院看愛情電影。
可嘉怡最終也沒找到那種感覺,她難過極了:「有時候,我會覺得我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傀儡,我很想愛這個世界,讓我的生活因此而熱烈一些,可我好像做不到,我……我是個好冷漠的人。」
「我這麼冷漠,世界應該不會愛我吧?」嘉怡問他。
「怎麼會呢,」張仙凡摸了摸嘉怡的頭,比起男朋友,更像是兄長對妹妹,「你是一個連看到小貓受傷都會很難過的人,這麼善良溫暖,世界一定很愛你。」
大家都知道她生了病,生了重病,於是對她極其呵護寵愛,幾乎百依百順,嘉怡因此露出不少笑容,在眾人面前時,仿佛陰霾已經散盡,好似從未病過,但私底下卻更加鬱鬱寡歡。
她跟張仙凡說,她感到很自責,很疲憊。
為不能如大家期望那般好起來而自責。
為要裝得像如大家期望那般好起來而疲憊。
她很沮喪:「凡哥哥,我覺得人間並不歡迎我。」
不等張仙凡開口,她又說:「你不要再安慰我了,我連聽到你的安慰都會感到難過。」
這次交談過後,她閉門不出了許久,沒人敢打擾她。
在初春的一個深夜,張仙凡在睡夢中被她的電話叫醒。
嘉怡的聲音很平靜,帶著清醒的冷漠:「凡哥哥,我感覺我好像被困在了死局。」
張仙凡跟她相伴多年,也算青梅竹馬,彼此間早已有一種獨屬於他們的心有靈犀,此刻竟奇異地感應到她接下來想做的事:「你想離開了嗎?」
「是啊,這裡已經困了我太久,我也不是沒有努力過,」嘉怡嘆了口氣,問他,「凡哥哥,你向來都是最支持我的人,是嗎?」
也不知是因為還沒徹底從夢境中醒來還是怎麼,張仙凡鬼迷心竅般,答了:「是。」
「你的努力我已經親眼目睹過,我亦知道你的掙扎與堅持,我知道你也不想妥協,我知道你已經是全力以赴,」張仙凡用困頓的懶音說道,輕微沙啞的聲音自耳畔摩擦出安撫人心的魔力,「你去死吧。我知道你只是輸了,沒有當逃兵,我會永遠記得你存在的痕跡。」
「你去死吧,」張仙凡重複了一遍,低聲嘆道,「這樣,就不用再被那些看不見的病症折磨了。我知道你其實害怕孤獨,所以你放心,我每年都會來看你,就當作和你相聚。」
電話那頭,嘉怡沉默了許久,最終斷斷續續的抽噎聲從聽筒傳到張仙凡耳邊,說話卻是笑腔:「多謝你,凡哥哥,多謝你。」
也不知她是笑著哭還是哭著笑,總之這一刻,張仙凡感受到了這麼多年來,最開心的嘉怡:「他們都要我活著,你不一樣,你想我自由和快樂。」
「祝你能找到那個,可以讓你感覺到喜歡的人。」
「祝你幸福,我會永遠在天上保佑你。」
「再見,凡哥哥。」
第二天,嘉怡在房間的浴室里割腕自殺,鮮血將浴缸里的水染紅,被發現時已經了無生機。
她將手機恢復了出廠設置,誰也不知道她臨死前,曾跟張仙凡有過這樣一通電話。
彼時他們十五歲。
此後的日子裡,張仙凡無數次想起那個深夜,如果他能說點別的什麼,說點讓嘉怡高興的事,說些挽留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杜絕這次不幸?
「那晚我本可以勸她活下來,可我卻讓她去死,」張仙凡嘆了口氣,他是驕傲的人,所以哭也是悄無聲息的,眼圈泛著紅,眼淚蓄在眼眶裡,裝得一派若無其事,嘴角甚至帶著溫和的笑意,眼底卻清冷得出奇,「你說,我不是殺人兇手是什麼?」
第46章 蕭望舒怎麼會丑呢?
張仙凡或許是為她解開桎梏的救贖者,又或許是抽走她最後一根稻草的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