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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到这里来,总经理已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阿夏又说道:“不要听信谣言,民族工商业者的财产和人身安全我们是负责保护的。只要你对人民有贡献,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
郭琳爽与阿夏谈了三四个钟头,对共产党的政策有了初步了解,心里多少有了底。五月十八日,他和郭棣活共同署名,给远在美国的郭乐写了一封长信:
前夜十点又半,大人由美来长途电话,已聆一切,辱
承以侄等留沪,重烦关注,殷殷嘱侄等返港,一而再,再
而三,以至于七番叮嘱,所为侄等安全计者至矣尽矣,感
篆之私,至于涕零,当经由侄在电话中详为解释,惟急有
未尽,爰再专函本达,幸垂察焉:
(一)时局发展,前途本难逆料,惟公司纯为工商业之
经营,与政治之演变及党派均无牵涉,持此纯真立场,谅
无横逆之可乘。
(二)目下时局严重,事务繁重,侄等尽力应付仍恐不
周,设侄琳爽、棣活离沪,则经理部诸君,亦当随之俱行,
而经理以下者,不独无所秉承,抑亦无法负责,是未见其
利,已先见其害,不惟环境尚未臻极劣,而公司等已先见
瓦解,危机孰甚。
(三)公司等由各位长辈数十年惨淡经营,始有今日,
迄今诸长辈柱石先后离沪,以重责托侄等,则侄等为后辈
者,平时以惶恐之心,犹虑有未遂,今战祸来临,侄等乃
兼职避地,置公司等存亡安危于不顾,此宣诸长辈付托初
衷,而临难苟免,罔顾责任,又岂侄等所应出此。侄等认
为义之所在,与夫职责所关,生命虽危,都非所计,以个
人安危而弃职离沪,抚心自问,期期以为不可,况于兹世
乱正殷,何处乐土,即离沪又岂能必其安全。
(四)侄琳爽、棣活等留沪,不独为股东权益,与夫事
业之前途,抑亦为与多年共患难之同事共同甘苦,苟非以
身作则,示人以范,则千秋以后,将无词以自解,即此一
端,已令侄等痛下决心,留此尽力维护矣。
(五)此间两公司(指永安公司和永安纱厂)诸同事俱
深明大义,同喻斯理,并深知目前情形,应共同维护,用
是俱能严守岗位,不轻离职。
郭琳灾作出不离沪的决定,使永安公司一大批高级职员的情绪,稳定下来,商场照常营业。
一九四九年五月下旬,南京路可以听到隆隆的炮声。到了半夜,机关枪声,冲锋号声,时时传来。上海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几位司令官知道上海已守不住了,临逃走时,想捞一把,便把几家富商叫来,以派兵保护为名,要他们每家交五万块银元的“保护费”。永安公司很快将银元凑齐。秘书请示郭琳爽送不送?郭琳爽说道:
“你告诉他们,我们正在设法收兑,凑齐了就送去。”
司令部没有收到银元,等不及了,连连来电话催问,言词中不乏威胁的口吻,秘书又请示道:
“送不送?”
“慢,等一等再说。”郭琳爽回答。
秘书不知如何是好,又过了几日,郭琳爽吩咐:
“再打个电话过去,说我们还在加紧收兑,马上就收齐了,问他们往哪里送?”
秘书拨通了电话,只听电话已接通,却没人来接,正要挂断,忽然冒出个男人的声音说道:
“你找谁?”
“找司令部主任副官。”
“司令部的人,昨天半夜坐船都上复兴岛了。”
“他们怎么不要银元就走了呢?”秘书迟疑地问道。
“这事我不知道,有事往复兴岛打电话吧,我是警卫团的,马上也要走了。”
“看来他们不要银元了?”秘书向郭琳爽请示道:“我们还往复兴岛打电话吗?”
“你说呢?”郭琳爽笑道:“他们顾不得银元了,已经跑了。”
一九四九年五月二十六日晨,太阳尚未露出地平线,朝霞映红了大上海。一夜不断的炮声停止了,四周一片安静。郭琳爽一夜未曾合眼,刚刚有些睡意,听到窗外似乎有人走动的声音。他披起睡衣,来到窗前,拉开窗帘一角,探身朝外了望。马路上的情景,使他惊呆了。
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