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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乐伎莫愁,参见诸位大人。贱妾技艺微末,适才献丑了。”
“姑娘这曲有些意思,只是指法上欠些火候罢了。”晏殊淡然道,丝毫没有留面子的意思。
我心一沉。晏殊的举止,一向是大有深意的。如今隆重介绍这位稍欠火候的乐伎,到底是为什么?关于文家案的事情,又浮上了心头。据凌戈后来的汇报,案中那个苦主原是青楼女子,后来脱了籍嫁人。这个邀车驾的主意,却是她当年一个姐妹出的,她那个姐妹现在教坊充作乐伎,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晏殊的意思,应该就是告诉我,这位莫愁姑娘,就是那个乐伎,而顺着这个乐伎,就能摸到她身后的那个瓜——林美人。
“人说 ‘曲有误,周郎顾’,如今难道也是‘曲有差,晏郎颦’?”管曲朗笑道:“平心而论,这曲《凤凰游》最考验技法,琵琶第一的李乐天,也是到了三十岁上,才能得此曲精髓,如此已属难得了。”
“我觉得也好,晏大人未免有些求全毁隙。”我微笑道:“不知还有否荣幸,再听一曲?”
“谢夫人赞赏,莫愁愧不敢当,听凭夫人吩咐。”
“如此,晏大人,我就不客气了。可否请姑娘奏一曲《塞上》?”我看向晏殊,四目相接马上又转开,但是那一眼已经足够了。
“是!”那女子将琵琶抱好,露出秀美的侧脸,手指一抹,一串流畅的音符便倾泻而出。我掩饰地抿了一口红浪,垂下眼,那琵琶声无论如何都不复最初的悦耳,晏殊啊,看看你又给我惹了什么麻烦来!
心境索然,我便托口有些累了,要求退席休息。在侍女的指引下,皇帝陪着我到了晏殊早已经收拾好了的一个精致小院休息。好说歹说,还是劝了皇帝回去喝酒,怀孕了之后好像对酒精也反应敏感了不少,混合酒液的后劲在脑中发酵,卸了多余的发饰,将发髻拆下来,只用皇帝大人规定“一定要用”的那个同心结发带,将前面的头发拢到身后,全部披在身后,这才好些。
天空渐渐明亮,本来是淅淅沥沥的雨,现在也只剩下零星几点。我扶着暗香的手,信步走出屋子,想让雨后清新的空气,洗去心底的烦闷。这几天宫外的生活太过放松了,如果不是晏殊的提醒,我几乎就忘记了,原来在不算太远的皇宫里,还有一处叫做后宫的战场,即使我远离,暗潮涌动,并没有一刻停止过。
满目苍翠,娇花带雨,鸟鸣与蛙声连成一片,初夏的一切,都渲染着让人愉悦的暖色调。我站在蔷薇花丛前,看着红霞灿烂,沐浴在淡淡的香气中,心情也开朗了起来。
“这园子里的蔷薇花开得比咱们行宫里头的好。”暗香也深吸了一口气,开心地说。
“傻丫头,咱们宫里头的花日日有人规矩着,哪有这里的花开心肆意?”我轻拂过晕湿的花瓣,笑着说。
“暗香没娘娘那么多想头,管它开不开心,这花要是拿来做胭脂,比石榴还好呢!”出了宫之后,暗香也比从前活泼了不少。打开了这个话题,她就开始从胭脂的制法,洋洋洒洒开讲,为了还自己一个清净,我自己借口口渴,让她去帮我端水,才把这位小姑奶奶请走。
看着眼前的蔷薇,我开始搜刮起从前读过的关于蔷薇的诗,可是想来相去,杜牧的那首《蔷薇花》,只记得两句,便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朵朵精神叶叶柔,雨晴香指醉人头。”我念了三遍,还想不起下文,只好敲敲自己不中用的头,然而还未等我放下手来,便被人从后面揽入怀抱,酒气扑鼻。
“喂,夫君大人,你闹够了没?”我一惊,旋即没好气地说道,这套偷袭的把戏他还玩上瘾了。
身后的胸膛一震,我听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嘶哑的,好像在巨大的感情浪潮中翻滚挣扎而出:“弯弯……”
……
是云逍!
我大惊失色,挣扎了一下,他却抱得更紧了,万千感受混合成了酸涩,和他的手臂一起,锁紧我的胸腔,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只好拼命挣扎,只盼着他能恢复理智——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不管不顾,他是醉疯了吗?
他的手慢慢松开了,头却枕上我的肩膀,我感觉到点点滴滴温热,透过夏天的薄装,洒在我的肩膀,突然晕成一片炙热,燎烤着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那是——眼泪吗?
我僵住了,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听过的那首老歌。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热泪。而我,又在云逍的心里添了多少道伤口,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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