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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里会长出菜来, 有口饭吃,那就足够了嘛!”村人很喜欢这样嚷着。
一期一振压紧了斗篷的兜帽,快步走在村中的小径上。四下都是粗糙的泥巴土路, 这路是村人用脚踩出来的,被压的格外严实的土显出一种亮眼的红色来。
他被三日月宗近驱逐出本丸后,就直接来到了元禄十年的丹后。
道路的尽头,有一只土狗趴在那里睡觉,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和这里的村人大同小异。土狗的主人在旁边蹲着剥豆子,是个包着头巾、身形臃肿的女子,嘴唇像是磨起了泡似的,叫人不忍直视。
“请问……”一期一振快步上前,很有礼地向她询问,“松山家应该怎么去?”
女人停下了手,用怪异的眼光打量了他一眼。这个村子很荒僻,像一期一振这样脸上毫无泥巴、看起来奇怪又得体的人,实在是少见。
“那可是我们这里的大户人家!”女人嚷叫起来,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竟开始细细数起松山家的荣耀来,“家里有两个武士,他们都去丹波拿了免许皆传的资格;祖上还做过细川家的家臣,那样的人可不是你能随便见到的。”
一期一振的脾气很好。他没有因为女人的失礼而发怒,而是继续道:“您误会了,我要见的不是松山家的大人,而是来找他们家的一个侍女……”
女人的眼光突然冷了起来,满是市侩精明的嘲讽。
“你是去找三郎的女儿吧!”她说。
“三、三郎的女儿?”一期一振有些疑惑,“我并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
“就是那个叫‘定’的、整天搔首弄姿的女人。”她继续剥起了豆子,语气里有一种愤愤,“她的老爹就是与谢屋三郎。但是现在也不能这样叫啦,因为三郎也觉得有这样一个女儿很丢人,早就断绝联系了。”
顿了顿,她摔了手里的豆子,很是不平地继续碎嘴。
“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老娘是个chang妇,女儿当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啦!早让三郎不要娶一个chang女做妾,结果生出来的果然也是个小贱种……还好村里的大人们都决定了,下个月就把这个败坏风气的女人赶出村去。”
女人一直絮絮叨叨的,很让人疑惑她与阿定有什么大仇。但事实上,她与阿定也只见过那么五六回罢了——阿定被卖到松山家做奴仆去之后,就基本不太跨出松山家的大门了。
一期一振听了,微微蹙眉。
“要把她赶出村子?”他很迷惑,“主……不,阿定小姐,是犯了什么错吗?”
臃肿的女人粗俗地啐了一口,道:“一瞧你就是被她迷住了,我们这村子里可有不少这样的傻男人,因为她有一副晃悠悠的胸脯,就巴不得黏在她的身上。这像什么样子?男人们还要不要娶妻生子、干活养家了?这种四处勾引人的女子,就是祸害!你也早点看看清楚,离这种迟早要做chang妇的女人远一点吧!”
一期一振的手微微攥紧了。
他压抑住心底的震颤,朝臃肿的大婶道了谢,继续朝前走去。
他来到这个荒僻封闭的村子,是为了寻找十五岁时的主君。然而一路行来,这里的粗鄙、落后与狭隘,却远超他的认知,令他的心底生出了剧烈的怜悯与急切。
一旦想到从前的主君生活在这种地方,他便想要立即找到主君,将她救出这样的困境。
他一路行走、一路询问,从村民的口中,渐渐了解了主君现在的处境。
阿定的父亲叫做与谢屋三郎,只是个普通的农夫。三郎年轻的时候,娶了一个家里小有薄财的道场主女儿,家境渐渐殷实起来。有了小钱,三郎便纳娶了一个漂亮的chang女做妾。
那娼女虽是个做皮肉营生的女子,却生的极为美貌,简直像是妖异似的。也正是因为这份美貌,三郎才会打定主意要将她纳进门来。
后来,妾生了个孩子,邻里都称呼这孩子为“三郎家的女儿”。三郎的正妻学过几个字,想要正经地给妾的女儿想个名字,但三郎却懒得取名,说“乡下人的女儿都没有名”。
三郎是个好吃懒做的人,没多久就把家里的钱花光了。那妾不是个能耐得住寒酸生活的女人,没几天就跟着其他男人跑了。三郎眼看着家中越来越穷,便把十二岁的女儿卖到了大户松山家做下仆。
到了松山家里,女儿终于有了个名字——夫人为她取名“定”。
阿定越长越大,容色与她那做皮肉营生的娘一般无二。但是她没有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