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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定站在走廊转角处,看着贵人们纷纷散去。
秀赖戴着斗笠,形色匆匆地朝本丸步去。几名身份高贵的家臣跟着他,一路在恳求着什么。几个人行过木质走廊,丝绸制的裤子在地上摩擦出沙沙的轻响。
“殿下!若是您能去见一见将士,一定能够鼓舞士气。”
“哪怕只有一面,让他们知道您是存在的……”
“一直不露面的话,难免会动摇士气!”
然而,这肩负着丰臣家全部希望的年轻家主,却只是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一言不发。那些家臣的恳求之语,尽数被他抛在身后。
在他离开后,一名年轻女子在众多女官的环簇下款款行来。她衣装华美,年轻的面庞却挂着刀锋似的忧愁,方才的烟火似乎完全没有给她带来快乐,正是秀赖殿的正室,德川千姬。
她瞥见阿定的身影,陡然停下了脚步。
很快,她便携着众侍女走上来了。待打量了阿定的容貌后,她面上那忧愁便化作了莫名的恼怒,像是被人戳到了尾巴的猫似的。
“你就是夏吗?”千姬夫人高高在上地质问道,“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我是阿夏。”阿定老老实实地回答,避开她的锋芒。
千姬的眉心皱得愈紧了。
她的胸脯起伏了一阵,口中说道:“你是得不到殿下的宠爱的。还是趁早离开大阪城吧。”
她瞧着阿定的眼神,实在算不得友好。
顿一会儿,千姬又问道:“听闻前几日,殿下将你召去了房中?”
“……只是谈了和刀相关的事情。”阿定回答,“殿下说他的爱刀名为‘鲶尾’。”
千姬的神色好像轻松了一些。可很快,她又警惕起来:“只说了这一些吗?”
“不止。”阿定摇摇头,“还问了……”
“还说了什么?!”千姬被她的欲言又止激怒了。
“还问了您可能会喜欢什么。”阿定答,“我回答,夫人也许会喜欢热闹的宴会。”
千姬愣住了。
她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桧扇,神情很古怪。
好一会儿后,她对阿定说:“我不喜欢宴会,太吵闹了。如果殿下要问的话,就让他亲自来问我吧。”
说罢之后,她便带着侍女们离去了。
阿定看着千姬夫人远去的背影,心下一时有了个诡异的念头:也许千姬本人并不厌恶自己的丈夫?
若不然,何至于特地跑来警告自己呢?
阿定很快知道了那日宴会被打断的原因——
德川军又开始进攻大阪了,十余万人的军队已开拨路上。而此刻的大阪城,最强的武力也不过是五万余人的浪人集团罢了。要想对付来势汹汹的德川军,实在是困难。
丰臣秀吉留下的天下,似乎越发摇摇欲坠了。
如山的重压之下,秀赖却并不显得烦躁。他似乎越发深居简出了,不愿意见任何外臣,即使是火烧眉头的军情,也无法将他请出帐外。
在这样深居简出的生活里,那位生活在侧丸的千姬夫人似乎成了他唯一的寄托。他又一次将阿定喊了去,问道:“上次你所说的宴会与音乐,她都很喜欢。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阿定有些疑惑。
“可是夫人说……她不喜欢宴会。”阿定小心翼翼地回答,“她说,殿下若果要问她喜欢什么,可以亲自去见她。”
重重帘帐后的秀赖并不回答。
久久之后,一声叹息落了下来。他低声道:“她一定是喜欢宴会与和歌的,但是她不愿意说。她也不想我去见她。在见到我的时候,她总是对我怒目以对……她憎恨我。”
尊贵的大阪城主竟然在阿定面前剖白了心迹。
阿定心想:这也未尝不可理解。
千姬夫人乃是德川家尊贵的长女,自幼生长在宠爱之下;少女初成,她便要远嫁到敌人家中,服侍自己敌人的主君。不仅如此,因为淀殿的阻碍,夫妻两人甚至不能同床而枕,始终没有一个孩子。
在丰臣家独守空房的这些年,千姬夫人定然是有怨恨的吧。
“她十七岁时,我替她削鬓。”秀赖仰起头,声音渺远,“在那之后,我们便再也没有那么亲近过了。那时,她不小心见到了我的面容,却并不嫌恶我的丑恶。”
年轻的大阪城主似乎还说了什么,但阿定却不太听的清楚。唯有最后一句话,她听清了:“如果我上战场,屠杀她兄长、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