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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完全是艺术家的个性,不管明天,但是画得很有意思,最后是穷死了。他的画不值钱,一捆一捆的,几个法郎一捆,台湾一个画商买了,现在价钱很高。常玉和赵无极的关系不错。那么,潘玉良一直在法国,画得不好,卖不掉,就用宣纸画裸体,也很庸俗,华人或是朋友买她的画。她的生活很困难,住在一个贫民区的楼上,在五楼,自来水只到四楼,五楼是加的楼,没有自来水,我星期天去玩,帮她提水(笑)。她人非常豪爽,好像男的一样,心地很光明,画稍微俗一点,但是人好像是大姐,很好的。
李怀宇 后来很多电影、电视表现潘玉良,搞得名气很大。
吴冠中 胡来,胡扯!
李怀宇 到法国留学,对你在艺术上的影响如何?
吴冠中 开了眼界,对我后来的艺术非常重要,使我感觉到造型艺术是怎么回事,构成、结构是什么东西。法国的艺术讲格调,我觉得跟中国文人讲的格调很接近,表面不一样,实际上骨子里是一种很接近、很高级的东西。
李怀宇 八大、石涛的作品也是讲格调的,艺术到了最高的境界往往是殊途同归的。
吴冠中 对!凡·高和石涛他们见面的话,一见如故!相反,那些低级的,像徐悲鸿这样的画,他们并不接受(笑)。徐悲鸿从法国回国以后,画得比较写实,比较像,一般的官僚就懂了,觉得画得像。他会搞那些人际关系,跟官员搞得比较好,中国慢慢知道有徐悲鸿,画马呀,画了很多东西,在中国就很厉害。
李怀宇 在法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将西方高格调的东西和中国的好东西糅合在一起?
吴冠中 看了几年以后,我完全理解,欧洲的高级艺术跟我们古代的好东西道理是完全一样的。所以我回国以后讲,中国古代优秀的东西和西方优秀的东西是“哑巴夫妻”,虽然语言不通,爱情是甜蜜的。我到今天还是这样看,中国今天的好东西跟西方的好东西太相近了,完全一样。到了法国以后,我懂得艺术是什么东西了,而且到了法国以后,回来看中国的东西,更能看懂。这一点,赵无极有同感,他原来在国内不喜欢中国画,潘天寿上课时,他不上,考试时画一块石头,潘天寿要开除他,是林风眠把他保下来的。中国的东西,他原来根本不看,到了法国以后,把中国画看懂了,因此他的画把中国好的传统放进去了。
1950年,吴冠中从巴黎回到北京,是年秋,到北京中央美术学院任教。1952年,吴冠中在文艺整风中受到批评,被称为“资产阶级形式主义堡垒”,所作人物画被批判为“丑化工农兵”。因不愿按照流行模式画人物,自此改画风景。1953年,吴冠中调至清华大学建筑系任教,后在北京艺术师范学院、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任教。“文革”爆发后,一度被禁止绘画、写作。下放期间,吴冠中在劳动间隙作画,常背粪筐去写生,被学生戏称为“粪筐画家”。
李怀宇 在1950年你怎么想回来了?
吴冠中 这个不仅是我,也是所有留学生的人生大问题。当时想,回来以后,这一辈子就出不去了,命运就完全改变了,这个问题每个人都考虑。大部分的留学生都是比较优秀的,都想报国,觉得回来特别苦,关系不大,因为我们穷惯了。他们考虑的问题是回来以后还能不能研究,所以美国当时阻碍科学家回来,搞文艺的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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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冠中:东西艺术高处相逢(6)
李怀宇 你和赵无极、朱德群在艺术上有相近的志趣,有没有想过跟他们一样留在法国?
吴冠中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比方说,50年代吧,我在农村劳改,对着青天黄土,准备开荒了,全学院的师生都要下去劳改。这时候听说赵无极回来了,周恩来请了一些国际上有名的华人回来参观参观,赵无极也是被请之一。这给我感触很深。赵无极这个人有很多优点,但是在思想上我们有很大的差距……周恩来请他回来参观,他就觉得中国的力量又起来了,因此他就做了一件事——我觉得他很聪明——他就把江青所吹的户县的农民画拿到巴黎去展览。所以,在意识形态上我们比较远,感情上可以说我们是同学。他成名比较早,朱德群去法国比较晚,成名也比较晚。早些时候,有一个台湾的画商去买赵无极的画,恭维他:“你是我们中国人的骄傲。”赵无极说:“我不是中国人。”
李怀宇 听说赵无极当年到家里来看你时,你告诉他,不要喝太多的水?
吴冠中 有这个事。他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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