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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妆未松开儿子的怀抱,将他带向屋里,絮絮叨叨地讲述着未变的睿王府,那些摆设和旧建筑,只是物是人非,故人已去。
荣成臻凉静静地微笑着听她一一道来,是要多少磨难,才让这个骄傲的女子变成这俗世间最普通的女子,最普通的母亲。荣成臻凉从未被亏待,这么多年当着荣成家的二少爷,锦衣玉食,可贺兰妆未却不同,相思苦,罪孽深,忏悔中度日,仇恨中过世。
一时忘却了来意,只是一对平凡母子的遇见。
“是那位姑娘带你来的吗?”贺兰妆未突然想起竺卿宛,看来她没骗自己,她欣慰地笑了。
“她真的来过?”荣成臻凉被提了醒,瞬间清醒。
贺兰妆未何等精明,一看荣成臻凉的反应就猜到了几分,焦虑道:“她,出事了?”
荣成臻凉捏紧了拳头, “从这里出去之后,她就失踪了,被人劫持了。” 他尽量保持着淡定,可哪里逃得过贺兰妆未的眼睛,平静语气后的翻天巨浪,她是过来人。
此刻荣成臻凉的焦虑便是她的焦虑,那份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让她保持着一贯的淡定,“你知道谁劫持了她?”
“大概清楚。兆京城我的人找了很久,没有踪迹。”
贺兰妆未想了一会道:“你的人不要找了,如今你要隐藏自己的势力,那姑娘,我帮你去找。兆京城找遍了,恐怕只有一个地方。”
荣成臻凉对上贺兰妆未的眼神,瞬间清楚了几分。
“你准备了这么久,我想宗政夜他不会傻到一点都不知道。”贺兰妆未冷笑,她是在嘲笑宗政夜,新仇旧账,笔笔在账上,是时候一起算清了,“我去,我亲自去!”
“不行!”荣成臻凉一口否决,“你不能去。”
“不,”贺兰妆未辩解道,“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我知道皇宫的路和布局,我知道宗政夜的脾性,只有我能摸清她在哪里。亦儿,我不能将二十年前的错误延续道今日,我需要一个赎罪的机会,这个机会,只有你才能给我。我不能再为他做些什么,我知道那姑娘对你很重要,你放心,这世上能杀了我的人不多,我能救出她。”
荣成臻凉只能以沉默代替言语,贺兰妆未说得没错,她熟悉皇宫,宗政夜不会杀她,否则那年她不会幸免,否则今天他不会重见。该不该让贺兰妆未去,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他突然能理解为何竺卿宛会在他和傅薄云的生死之间进退两难,那些看着别人的痛苦无法感受在心中,只有亲身经历时才那样深刻。
贺兰妆未容不得他有半点犹豫,她定下的事,谁都不能改变,纵然她也想与失散多年的儿子颐享天年,但形势所逼,她不想看到他一辈子后悔。
“亦儿,这世上的事,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和心软,否则,面对的只有万丈深渊,一生的万劫不复。我去,我去找那姑娘,你安排你的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为你,为我,为所有努力过的人。你成功了,我这二十年才算是值得的。”她义无反顾,绝决果断。
荣成臻凉轻轻道:“对不起,娘!”
荣成臻凉俯身抱着贺兰妆未,这是他除了竺卿宛意外,唯一亲近的女人,血肉之亲。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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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荣成臻凉回到盘踞地已是很晚,糖葫芦大叔等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松了口气。
“主人,怎么样,竺姑娘有下落了吗?”
荣成臻凉心中一半是高兴一半是忧愁。找到了贺兰妆未虽好,有了竺卿宛的下落也好,可一个正要去冒险,一个正处在危险中,这种半吊子的心情在胸腔扯来扯去。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给我拿坛酒,花雕。”花雕,他知道竺卿宛喜欢,当年从祁梦山道皇东境路上的事历历在目。
糖葫芦大叔讷然,看着样子,借酒消愁,估计没是没有打探到竺卿宛的下落。男人想要发泄的时候,喝点酒也没什么。荣成臻凉酒量向来不错,糖葫芦大叔便去拿了坛花雕到他房里。
花雕花凋,花之早夭。他还记得她说的。
从坛子里溢出的酒香散发在房中浓郁芳菲,满酌香含北砌花,盈尊色泛南轩竹,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一口一口浅尝,竺卿宛和贺兰妆未的身影在眼前不断闪现,像日月轮回交替,不知不觉酒坛见底,愁绪不减反增,糖葫芦大叔已然多搬了几坛,看着越喝越迷蒙的荣成臻凉,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