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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帐务。我注意到账本上的字笔迹十分清秀。虽是用钢笔书写,但依旧能感觉出笔画跳荡,潇洒灵动。凭我多年学习书法的经验判断,写出这字的人一定是一个书法高手,学习二王的功力绝对不止十年。这可让我一惊,没想到深山老林乡野村夫之中还有这样的高人,我当即抬头问道:“肖队长,这帐单上的字是谁写的?”
肖队长乐了:“怎么样,写的不错吧。这些是老苏记的。他可是咱这公墓的秀才,识文断字,比俺们可强多了。”
我微微一愣,看了一眼瘦骨嶙峋未老先衰的老苏。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他这种书法水平,去哪个地市级书协混个秘书长当当都绰绰有余,竟然会在这种荒山野内岭里照看荒墓。说起看墓地,我又想起了同样满腹经纶的关老师,不禁黯然神伤。哪一个孤独的老人身上没有一段伤心的过去呢。老苏向我点了点头,嘴角向上翘了翘,算作对我的回应。
中午他们给我办了个接风宴,但经我的提议,大家都没怎么喝酒。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了不辜负汪局长的厚望,我得使出看家的本事来努力工作才行。这不,刚吃完饭一袋烟的功夫,我已经在主持召开我加入后的首次公墓工作会。
首先由肖队长向我介绍公墓整体的经济收支状况。因为烈士陵园属于事业单位,那几十座平民墓地又不收取管理费,所以这些荒墓根本就没有什么收入,工资和支出都靠财政拔款来解决。话又说回来,这地方地处深山地形得天独厚,每到春季公墓之上不但有成片被开恳出来的农田种植着粮食蔬菜,还放养着猪、羊、鸡、鸭等各色牲畜。基本没有什么支出,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接着我也了解到这里的真实情况。为什么一直以来,公墓都是像达雅、肖队长这样的车轴汉子。他们平时的工作除了巡山外,就是挑水、种地、割草、放牲口、喂牲口、宰牲口。这些山里人擅长的事情真不太适合我这种城里长大的孩子。还好现在进入了冬季,是北方的猫冬季节,只要把炉火烧得暖暖的,什么都不用干。
肖队长仿佛瞧出了我的得意,接着向我介绍道:“咱们林区,冬天和夏天是最难捱的。山里的天气格外寒冷,一入冬就要准备大量的木材树技供冬季烧火用,还要用车子一趟趟地进山拉生活必需品。现在的温度还好,等进了腊月,有时外面的温度达到零下三四十度,就算戴了狗皮帽子,身上穿了厚厚的军大衣、皮大衣也一样呆不了太长时间。搞不好来阵大烟炮,雪壳子厚了还要封山,那时就连车也进不来了。真封到这大山里,有时半个月一个月都出不去,那才叫麻烦呢。这里又没电视看又没话匣子,就是有也收不到信号。冬天在这里呆着,烦能把人烦死,腻能把人腻死。”
我听得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早知道这么无聊我说啥也不来呀。肖队长见我听得入神,又接着讲夏天的情况:
“不知道桃主任听说过俺们林区民间流行这样一句话不:山区的蚊子能吃牛。这林区到了夏天雨多的时节,草稞子里全是蚊子,一脚下去就能轰出成百上千的蚊子,像踩了地雷一样。在屋里子也好不了多少,晚上也不敢点灯,纱窗纱门也挡不住这帮家伙,晚上睡觉的时候盖上蚊帐,早晨一看屋里倒是没蚊子了,全在蚊帐里。”
我是O型血,最怕的就是蚊子,一听肖队长的这番介绍,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我打断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自然条件方面的事了。能说一说来找宝的和破坏公墓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都什么时候来?用什么手段?”
刚才还热腾腾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们没料到我这么直截了当地问起了这个。
“嗯,我想桃主任你也听到了些风声。打七几年开始,就有人说咱们这山里有宝藏。说是东北王张作霖遗产的钥匙有一把埋在了这里。这怎么可能呢,政府都派人出面讲过了,这完全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几十年来,到这边找宝的人零零散散就一直没断过。咱们公墓的后山,新老盗墓人挖过的盗洞就大大小小发现了近百个。汪局长上任后情况要好的多。他一手组建了我们这个班子,加大了巡山力度。怕这些洞对英雄纪念碑和墓地的建筑结构造成负面影响,我们也填埋了不少盗洞。这些盗墓的山贼什么的,毕竟是见不得光的。见下手的机会少了,也就收敛了许多。”
“噢。”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本来开始听到后山竟有上百个盗洞时吓的我后背发凉,但到了后面肖队长说最近几年大有好转时,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不过……”肖队长话锋一转。我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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