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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
举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吧——威尔斯的《摩诺博士岛》。在这部作品里,威尔斯设想了改造动物机体,以改变它们的行为方式的技术。尽管威尔斯曾经受过专业的生物学教育,但在他创作这部书的十九世纪末,遗传学还只处在萌芽状态,更没有DNA的概念。所以,威尔斯把器官移植作为形成这一奇迹的技术基础。用今天的眼光看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并且,在根据这部小说改编的最新版科幻片里,摩诺博士转而使用基因改造来实现他的目的。但《摩诺博士岛》原著的思想价值和文学价值均不受这一落伍的影响。它仍然是世界科幻经典之一。
科幻创作与欣赏中还有一个问题与此关系密切,那就是所谓“硬伤”问题。什么是“硬伤”并没有明确定义。许多科幻爱好者们干脆把“硬伤”确定为小说里所有与即有科学知识相矛盾的地方,并且以挑“硬伤”为阅读乐趣,进而因为一些“硬伤”而否定作品本身的价值。其实,不惟科幻文学,其它类型文学在涉及专业知识时,也会有硬伤问题出现。比如,能不能“戏说”历史,便成为历史体裁文学的一个重要问题。但由于科幻文学高度依赖于科学知识,所以硬伤问题成了科幻文学的突出问题。
笔者认为,科幻小说中的硬伤,应该是作者无意识犯的科学错误,它和构思无关。比如,某作者在作品里描写金星上的太阳象地球上一样东升西落。读者在来信中指出,金星与地球自转相反,太阳在那里应该西升东落。作者本人看到这个意见后,承认那是自己知识不足导致的错误。这便是硬伤的例子。
而在一些科幻作品里,作者出于艺术上的目的,刻意违反即有的科学知识。比如,凡尔纳在《地心游记》里,通过“我”的口,讲述了正统的地球结构理论,通过这些文字,我们发现凡尔纳完全知道地质学上关于地球内部结构的研究成果。而李登布洛克作为标新立异者,坚持地心为空心的理论,并且最终被“实践检验”为正确,是艺术上的虚构。在《首批登上月球的人们》开篇的地方,威尔斯也介绍了当时天文学家对月球的一般结论:无空气、昼夜温差巨大、无生命,等等。所以,后来那个有空气和水,有生命,甚至有超越地球人的智慧的高级生命的月球,完全是作者有意的艺术构造。威尔斯把环形山写成月球人在月心钻洞挖出的岩石,并不意味着他自己相信这一点。
前述《重力的使命》一例,克莱门特完全知道这种扁圆星球不存在于真实的太空中。宫岐俊在他的科幻题材卡通作品里,让不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巨大飞艇满天飞翔。特德奇昂在《巴比伦塔》中,刻意营造符合古人自然观,而不符合现代科学知识的背景。这都是从不同创作目的出发,有意违背科学知识的实例。
另一种情况更常见,那便是科幻小说的情节从真实向幻想“跳跃”的过程,既然要描写并不存在的发现或发明,作者当然不可能遵循既有的科学知识。他们总要从既有的科学知识出发,然后虚笔带过那个“跳跃”过程,使情节进入虚构的科学世界中。
第五节:奇迹与“解构”
在科学哲学家眼里,现有的科学理论都是可以突破,可以发展的。但它们却不会无缘无故地发展,而是受到了异质现象的冲击。面对这些新奇现象,科学家们总会试图以原有的科学理论去解释,但到了无法解释时,便会刺激新理论,新知识的诞生。
并非只有科学理论才是如此。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看待世界的“理论”,也都习惯于把新奇事件纳入旧的观念体系中去。科学工作者因为“见多识广”,在观念的自我突破方面,比普通人更主动。
在法国作家罗尼的科幻小说《另一个世界》里,主人公“我”拥有奇特的视力,可以看到空气中飘浮的奇异生物,而正常人则看不到。“我”生活在封闭落后的波内尔乡村,被邻里们当成怪物。“我”的愿望,就是成为科学家研究的对象,任何一个科学家都行。当“我”终于见到科学家凡德那维尔博士时,“我体会到了人类抵达迦南时的那种百感交集的心情——因为得到上帝应允之地而欢喜,也因为被上帝遗弃的命运而恐惧。”《科幻之路六卷》62页,福建少儿出版社出版。而这位博士确实思想开放,眼光敏锐,开始和“我”共同研究这些奇异现象。
不过,《另一个世界》写于十九世纪,科学的上升期,科学仍然以神秘而浪漫的气质展示在世人面前。而进入二十世纪,科学职业化了,成为“世俗”的一部分。在科幻作品里,科学工作者往往成为保守的典型。他们要用旧理论容纳一切新奇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