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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忍不住又嚷:“周管事,您别小觑我家小姐,在慕家账房里,小姐可是打算盘、理账目的第一把交椅呢!”
“锦绣,别胡说。你也休息吃点小果去,一会儿再进来。”慕娉婷嗓音虽柔,口吻却沉静得出奇。
锦绣丫头低唔了声,没敢驳主子的话,乖乖往门边定,正要掀帘子步出,有人却从外头跨进,撞得她险些倒弹。
“锦绣!”那人眼捷手快,一把提住她的上臂。
“呜,姑爷,您铁打的呀?”撞得她小巧挺鼻差点流出两管血。
“对不住,是我没留神。”刀义天苦笑了笑,忽地想起什么,冲口便问:“你家小姐呢?你怎没陪着她?”
“小姐她、她……”
尚不等可怜的丫鬟说出下文,刀义天浓眉飞扬,望见竹编屏风后莲步缓移地走出一人。
那女子粉装秀貌,眉眸轻透莲味,而神态幽静,正是他的妻。
一刻钟后,账房里见不到老管事,也没了老妈子般的小丫鬟,因老管事想人家肯定是新婚燕尔,小俩口蜜里调油,油里还得再倒进八百斤糖搅和,他知趣得很,不好杵在原处,于是寻了个借口退出,也顺道把小丫鬟给拎走。
方方长长一间屋,澄莹雪光温柔地穿透薄窗纸,迤逦着满室。
外头天冷,雪花忽地没头没脑又来一阵,冻得人每吐一口气都化作白茫烟雾。
里边嘛……嗯……说冷不冷,除角落搁着一只火盆子外,慕娉婷觉得胸房里也烧作一团。她指尖明是冷的,热气却直往脸上冲,尽管粉颈淡垂,眼角余光仍禁不住直瞟向屋里那名男子。
刀义天用铁钳拨了拨盆里的火星子,让那暖意再扩大些。他侧颜沉峻,专注着手边的事,仿佛他掀帘子大步踏进账房,只为了来做这等琐事。
总是要说些话,不出声,好怪啊……她暗暗咬唇。
“‘黑风寨’的事……全办妥了吗?”重新坐回桌边,她玉指翻开账册的蓝皮子封面,眸光盯着上头端正的小楷字迹,状似无意地轻问。
刀义天挑火的动作稍顿,妻子突如其来的询问让他略感讶然。他搁下铁钳,旋身瞧她,温煦道:“都处理好了。逮着十几名大小头目后,寨中群匪无首,‘刀家五虎门’派出一批好手和官府人马配合,再得不少热心热肠的江湖侠上助拳,很快便铲除了‘黑风寨’的老巢。”边说着,感觉热了,额、背略有薄汗,他干脆解下披风抓在手中,里边竟是穿着好单薄的功夫衫,仍是护腕与绑腿,底下踩着一双粗布面的黑色功夫鞋。
瞧他一身简单,浑不怕受冻伤寒似的,慕娉婷颦起娥眉,踌躇了会儿正欲启唇,他却先开口了。
“你怎么晓得‘黑风寨’?”
他与她成婚将近一个月,十余日前,他领着一小批人手离开湘阴,与剿“黑风寨”的官兵和前来相助的江湖好友会合,离家前,他仅云淡风轻地知会过她,没多作说明。
她怕他。
地对池仍存戒心。
然而,这并不难理解。
她初嫁来此,全然陌生的环境,身旁除陪嫁丫鬟外,没一个相识之人,倒多出一个要与她下半生紧密地牵系在一块儿的丈夫。
他当然明白她会怕,但见洞房花烛夜那晚,她眸中不安,小脸却强装镇静,双肩明明颤得厉害,唇瓣仍硬要抿出笑花,不知怎地,他胸中竟生出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怜惜起她,而他也确实该怜惜人家。
当时,他特意花了双倍的时间在屏风后洁身沭浴,想要给她多些时候整理心绪,可当他慢条斯理地拭净濡湿的散发,静声步至榻边,一见她环膝瑟缩,脸蛋一阵红、一阵白,唇抿得死紧,仿佛下定决心要从容就义的模样时,他心里只得苦笑,如何也不愿侵犯她。
虽说洞房花烛夜,他的“侵犯”可说是一种权利,但他就是干不出这等“人神共愤”、“猪狗不如”的行径。
总归夫妻情缘长久,该来的还是会来,等她甘心情愿吧,他不急。
成亲至今,他夜夜就着长椅睡下,这十余日他人不在湘阴,她想必轻松许多。
神峻双目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咬住唇瓣,一手拨玩算盘珠子,状若沉吟,那张咬出浅浅齿印的唇终是掀嚅出声。“我是从击玉那儿听来的,击玉是从二弟那儿打探到的。”她话中所提的“击玉”本家姓杜,是“南岳天龙堂”杜家的千金,嫁予刀家兄弟中的老二刀恩海为妻,与她成了妯娌。
刀义天浓眉略带兴然地挑了挑。“你和二弟妹混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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