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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心里当然更清楚这一点,万念俱灰,愈发病得下不来床了。
这天,云氏又带着阿团前去探望。
屋外春暖花开,丽日当空,屋内却压抑沉闷,苦药汤子味儿缭绕不散。
冯氏原是有些富态的,这些日子竟生生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额上勒着抹额,猛一瞧简直比钱氏岁数还大。一见云氏便落泪,哀哀哭道:“好妹子,如今也就只有你还想着我了。”
云氏坐在她榻前安抚,待她收了泪,真诚劝道:“大哥求子都魔怔了,大嫂心里也有数的,何必在这事儿上和大哥对着干。不若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谈谈,即便当真诞下个哥儿来,大哥为着他的出身着想,也会乐意将他记在嫡母名下的。到时候不论去母留子还是要大哥赔礼道歉,还不都由大嫂你说了算吗?”
冯氏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脑子都有些病迷糊了,性子也变得尖锐乖戾,当下甩开云氏的手酸道:“二弟房里只有二弟妹一个,二弟妹哪里懂……”
云氏一怔,冯氏身边的大丫鬟锦绣见此连忙截断话头,道:“二夫人说的是呢!夫人何必为了那起子狐媚子熬坏自个儿的身子!”说完悄悄地对云氏作出个讨饶见谅的笑。
这人真是不识好歹。
阿团见云氏受气就想翻脸,被云氏止住了。想好心多劝几句,见冯氏如今已是听不进话了,只好离去。锦绣赔着小心,一路点头哈腰地亲自将两人送出千禧阁,又匆匆返回正房安抚冯氏。
要阿团说,冯氏这病纯粹是心病,喝药是治不好的,等什么时候媚姨娘滑了胎,或是诞下个女婴来,自然就不药而愈了。
被冯氏这一搅,连云氏都不大去千禧阁看她了,众人似乎都默认了留她独自在房里安静养病。
“咱家最近不是风水不好吧?往后还能有什么糟心事儿呢?”阿团愁眉苦脸给自己倒了一杯苦丁,她最近有些上火,牙龈肿了,便拿苦丁、胎菊、金银花轮换着泡水喝。
话音才落,觅松便掀帘子进来,脸上的表情说不上伤心,可也不怎么好看。“夫人,殿试放榜了,温公子……没中……”
阿团在云氏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瞧我这乌鸦嘴!
第二十二章·所谓名落孙山
上半夜还月朗星稀,子时过后,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银烛不放心,今晚虽不当她值夜,却还是披衣起身,轻手轻脚地查了一圈门窗是不是关严实了,有没有漏风的、潲雨的。见屋内团姐儿摊手摊脚地仰躺在榻上,睡的正香,未被雨声惊醒,便含笑给她掖了掖被角。
少倾,春雨敲窗的杂响中隐隐约约地夹了些许刺耳的磨砺声。阿团嘟嘟囔囔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银烛急匆匆地跨到南间,果然见团姐儿养的狐狸崽子上蹿下跳地拿爪子挠门,原本该在外间守夜的赤霞扎着手在周围游走,嘴里发出“嘘嘘”的声音,焦急地驱赶着。
西厢南北两次间,北边是团姐儿的卧房,南边以一道菱花纹杉木格扇与正厅隔开,琴案、书桌一应俱全,待姐儿再大些便可以用起来了,现下那狐狸的笼子便放在南间里。
银烛柳眉倒竖,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地急道:“你不想活了!怎么把这畜生放出来!扰了姑娘安眠怎么好?”
“我……”赤霞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银烛捂住了嘴。
“嚷给谁听呢?低声!”见赤霞含着泪在她手底下点头,才松开她,问道:“怎么回事?”
赤霞呆头呆脑的,顿了顿才低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睡到一半听见声音过来,笼子门已经开了。”她指了指屋角铁制的围笼,迟疑道:“银烛姐姐,该不是它自个儿把门打开的吧?”
“哼,祖祖辈辈的偷鸡贼!”银烛厌恶地扫了那狐狸一眼,大耳似乎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不再挠门,而是退到琴案边,长毛大尾巴微微竖起,谨慎地盯着银烛。
屋内昏暗,只燃了一盏小小的烛灯,灯影摇曳,将两人一兽细长的影子打在粉墙上。银烛挽了挽袖子,对赤霞道:“行了,你回去守着姑娘吧,这边放着我来。”
后半夜斗狐狸斗得精疲力竭,天亮之后,银烛罕见地有些精神不振。
“你今儿怎么了?夜里睡得不好吗?”阿团眨巴着眼睛问银烛。她正捧着一碗切成一口大小的块状的果子当零嘴吃,同时口头指导流萤照她的意思缝制改良版的绣球。她提出给大耳缝个玩具球时,流萤最先献上的是用红绸黄线制的,合掌大小,里面装了黄豆,底部缀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