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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秦国华的动作最快,等他填完面前的坑,用铁铲拍土时,我就走了过去,问他要过了铁铲。
慢慢的走到段可跟前,我舔了舔嘴唇,又把铁铲铲进土里。弯下腰,我抱起段可,小心的放入土坑之中。
没再多想,我取出铁铲,准备填土回坑。
刚铲进第一堆土,看到泥土附在被单上,我就停了下来。
要是这土坑被填好,是不是意味着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当然是。
以后再来刨开这坑,那就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了。
但我又不忍心继续铲土入坑。
我的双手再也使不起劲儿来。
犹豫之中,后背搭上来一只手。
扭头一看,是老炮兵秦国华。他将手里的烟头咬进嘴里,对我道:“让我来吧。”
没等我同意,他就伸出手,将我手中的铁铲拿了过去。
“这种事,还是让局外人来做比较好。”他吐了口烟,眼睛被升起的烟雾熏得眯起。秦国华眼角皱出的鱼尾纹,和王叔的有些像。
我愣在一旁,看着一铲又一铲的泥土被铲进土坑中,洒在被单上。
真的是再也看不到段可了吗,我问自己。
“等一下。”我突然说了一句,示意秦国华停下动作。
秦国华停下动作,转过头,咬了咬几口香烟的过滤嘴,眯起眼睛看向我。
我迈出腿,走进土坑中。我不明白我为何突发奇想,我现在唯一的想法是,我想再看看段可。
掀开被子的顶头,我看到了她的那头黑发。再往下一拉,段可的脸庞,就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双眼依旧紧闭着,嘴唇却微张开来。
阳光,照射在她苍白得可怕的脸庞上,但照耀不出一丝血色。
最后一面了,我沉下一口气。这一别,就是一辈子。
“要不是他们都看着,我就亲你一口啦。”记忆中,这好像是段可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鼻子没酸,也没见情绪爆发出来,我只感觉到,视线模糊,脸颊湿润温热。
记忆中,她松开我的手,凑到我耳边说出了告别的话。
泪涌中我会心一笑,原来我不是冷血,也不是麻木,而是情绪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分散不出来了。
陈莉姗在我背后呜咽着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再次将段可的头发理顺,然后盖过了被子。
胸口抖动,我跪坐在土坑旁,靠着果树的树干,看着视线里模糊掉的树冠子,按额痛哭。
树枝上还没钻出新叶。
只盼来年,尽取硕果。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整理
两支烟的工夫,老炮兵秦国华就完成了填土回坑。
回填后的土坑,冒出了地面一小截,成了一个小土丘。坑挖开后,原本长在那块土地上的荒草,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长方形的光秃秃。
段可,就将永远的埋在这泥土之下,再不能见到她。我望着那个光秃秃的小土丘,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再多的泪水,也发泄不出那种虚空至极的痛感。
阳光时而耀眼,时而阴蔽,树影的斑驳,在小土丘上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站在原地,没有人催促我走,陈莉姗的哭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掉了。我一个人站在果树底下,望着土丘发呆。
走之前,我特地回头望了一眼,努力记住了这个地方的样子。几影树荫下,新鲜的、突兀出的泥丘,就是段可躺着的地方。在她的脚底对着的地方,左边是王叔,右边是志娃。
听说精神病人能将幻想出事物,投射进主观的视野之中,要是我也患上这种病就好了,这样的话,在我望向段可所在的方向时,就能看到她正站在树荫下向我挥手告别呢。
可以我只有闭上眼睛才能看到。
没有西方国家的那种葬礼时念叨几句圣经句子,来表达对死者的悼念。也没有中国传统繁杂的丧葬仪式。我们就简单的挖了个土坑,简单的进行了一个送人入土的过程。
这个葬礼,简陋得有些不像样子了,因为直到最后,也没见有人怎么说话。
我突然想起,以前我参加过曾祖父的葬礼。那个时候我很小,不明白他们干嘛要搭起一个棚子,将曾祖父的黑白照片挂在棚子里。我的母亲告诉我,曾祖父这是生病了,要睡进那个铁盒子里,再也醒不来了。
幼小时我不明白“死”代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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