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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那种人,象过了二十八岁便只会大、不会老了。他在那儿一站,为的是杀人恶斗,但样子仍象一步含情一上楼似的。
他们两人,一个淋了一身酒,一个染了一头血,正在对立、对峙、对抗、对敌。这样看去,刀削般的月亮,和那尖厉的寂树,也似在这山头对决。
问题是出在温约红背后那片光影。
光掠过了影子。
从冷血和小刀这儿望过来,都可以发现,从对方身后的镜片里,映出不远之地那光乎如镜的湖沼上,出现了两个影子。
一个金面赤须、披帜竖甲、状甚威武。
另一个象一张纸。
——人怎么会象一张纸呢?
但他的确象一张纸。
别的都不象,只象一张纸。
一张白纸。
质地甚佳的白纸。
——他的动作、脸色、身材、衣饰都象一张纸。
仿佛不是他的影子倒映在水面上,而是他本人飘到了水面上。他轻得象比他的影子还轻。
这个人,冷血不认识。
没见过。
——但小刀看见这个象纸一般的人时,眼眸却是发亮的。
但冷血对那披帜竖锐的人却绝不陌生:“金甲将军”石岗。
就是那个在“老渠乡”前在千军万马保护前却被冷血用一支竹竿制伏了的“金甲将军”石岗。
——那时候,冷血还没有中毒。
一向骁勇善战的冷血,中毒之后,他自己知道、清楚、明白、自觉得连一头狗都不如。——正如一个人,在失去健康的时候,才知道健康的宝贵。当你不自觉用手去抚摸胃部的时候,你早已有了胃痛;当你上楼梯已觉气喘的时候,健康早已差得不可收拾了。这两个人,已悄悄的,飘过水面,潜到了温约红的背后,越逼越近。温约红的注意力都放在于春童的身上。
于春童也吸住了温约红全部的注意力。
冷血和小刀真想大叫、高喊、狂呼!
小心背后!
可惜那只是千呼万唤的无声、震耳欲聋的寂静。
温约红已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温约红不能死!
温约红你绝对不能够中了他们的暗算!
温约红已是他们仅有的希望。
温约红。
冷血此时此际,忽然有一种古怪的想法:温约红为什么叫温约红?他约了谁?一个有个“红”字的女子?寒窗剑气美红妆。殷勤劝酒挽红袖。人面桃花相映红。小红低唱我吹箫。温约红,姓温的约了那跟“红”有染的女子没?
他这样想的时候,就有了点闲情。
完全意外的闲情。
他一向有着野兽的本领,能预先洞察危机。而今,他目睹危机迫近,却想起一些毫无瓜葛的事,这反而让他升起了一种感觉:温约红能够应付。
应付这变局!
其实,温约红不一定跟什么带红的女子有关,他姓温,名字叫约红而已。也许他父亲怀念一个有个喜欢穿红衣的女子,或许他母亲纪念有个叫“红”字的姊妹,也可能他的父母本来叫他做“丝丝”,但因为笔误,叫成了“约红”。说不定“约红”二字,根本就毫无意义,温约红不一定约得到那一抹红,正如朱润发不一定就发,吴慧中不一定就秀外慧中,钟定坚不一定够坚定,马志明不一定志大光明,冯荣成不一定就光荣成功,粱应忠不一定就是忠的,谢自荣不一定就觉得自己很荣幸,贺家和不一定就万事兴隆,文随安不一定就随遇而安一样。
如果说,谁想起辛弃疾就想起他的剑胆琴心,谁念起苏东坡就念起他的雄迈豁达,谁提起秦始皇就提起了他的威武残暴……那不是因为他们的名字,而是因为他们做了那些事。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所以,孔仲尼成了至圣先师,关云长成了忠义武圣,史弥远却成了青史里一个可弥可远的恶名。
如果你想要把自己的名字变成了可赞可叹还是可歌可泣,很简单,请做并且多干那一类的事,如此,纵叫甘庸也决不平庸,或称古聋也决不昏昧。
自己的名字代表了什么,是由自己的努力和际遇来填写的。
他们无声无息的到了温约红背后。
象影子。
——你曾听见过影子会发出声音吗?
——那你绝对可以想象他们的无声。
温约红正全神贯注的与蔷薇将军对峙。
可是他背后却出现了两名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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