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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书包,书包中放着一本《朦胧诗选》,一本泰戈尔的诗集。《朦胧诗选》是八七年六月我上高三时,在家乡县城的新华书店里买的 ,两块三毛五,从牙缝里节省下来的钱。泰戈尔的诗集是来师大后,在校图书馆借的;上高中时,我只是从一本诗集上见过泰戈尔的几首诗,来这里发现他的诗集真是令人暗喜不止。 老五没有背书包,手中也没有拿什么,他说他只是去随便看几本杂志。老五学名叫袁炳芹,“老五”是我们宿舍的舍友对他的称呼。不知是从我们这届才开始的做法呢,还是高校原来就存在的一个传统,北院的男生宿舍里突然流行起按年龄排行大小来了。这里的男生宿舍都是住八个学生,这样每个宿舍中都有一个老大,也都有一个老八,宿舍楼成了哥们大家庭了。 “她会去吗?”在楼梯上老五悄悄地问我。 “按照她的规律应该会。” 我们出了宿舍楼,来到外面。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背着书包离开宿舍,他们或者是去教室,或者是去阅览室。有一些女生在校园中散步。宿舍楼前的圆形大花坛里,菊花已长出花蕾。我和老五从花坛的北侧走过,沿着砖铺甬道。甬道曲曲折折。然后我们向西,经过餐厅的南墙角。过了墙角,就看到了阅览室那一排平房,和平房前的大片空地的一部分。另一部分还没有看到,因为视角的问题被阅览室那排平房的东墙给挡住了。在餐厅与阅览室这两座建筑物之间,隔着一个篮球场,篮球场是东西向的长方形,水泥地。几对篮球架支棱着。太阳挂在校园的矮墙上,象一枚烧红的金币,从依傍那院墙而生长的芦苇丛梢透过来了它的光线。它的光落在了地上、墙上、篮球场北面的草丛上。 我和老五从篮球场上走过。阅览室门外已经有十几个学生在等开门。总是这样,总是有一些人在等,总是在开门之前拥挤着一大群焦急地等待的学生。在这个远离市区、处于稻田的包围之中的地方,在这个仓促间建里起来的、只有几栋小型宿舍楼、几排平房教室的北院,这个三间平房大小的阅览室无疑成了最好的去处,成了在这个院落学习的七八百学生倍受青睐的地方。尤其是,这里全是大一学生,刚刚进入大学,繁重的学习负担没有了,心理完全放松,总于有了足够的空闲时间。谁不看好这里的几百种各类杂志和报纸呢。 十几个学生中没有她。今天她是不是有特殊情况而不再来了呢?可是现在时间也尚早,也许她在宿舍正准备要来,也许正在来的路上。我和老五来到阅览室门前的人群中,不时地回望着我们刚刚走过的那条路。 太阳一点一点在空中向下滑落,黄昏的霞光映照着院落。路上的学生逐渐地多了起来。他们从宿舍楼下来,背着书包,或者,拿着书本。他们中的许多走向了这里,也有一些走向教学区的各个教室。 阅览室门前的学生慢慢地堆满了人。 “来了。”老五用手轻轻地捅了一下我的腰。 我心里一阵惊喜。越过众多的人头,我看到她出现在校园长长的甬道上。她仍然身穿那件米黄色的宽松衫。那是一种鲜艳醒目的色彩。就是循了这色彩,我能在人群中很快地把她找出。 与她同来的还有另外两个女生,三个人边走边谈,样子亲密。她们来到阅览室前,离开我们这边的人群,远远地站着。 “熟透了。”老五低声说。 我觉得这话刺耳,用词粗俗。 我的目光被她吸引过去。 门开了,大家蜂拥而入,纷纷抢占位子,抹桌子,拉椅子,然后到柜台处借杂志。 我和老五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我坐在那里,看着不断进入的学生。 她们三个姗姗而入,在最里面的那个窗口旁找到了座位,然后又一起起身去借杂志了。 老五看着我,手指朝她们去的地方一指。 我捻动手中的钢笔,犹豫着。老五伸手夺过我手中的笔,仍在桌子上,从背后推了我一把。 她还在那儿,十几个学生涌在柜台边,朝里面摆在架子上的杂志指指点点,大声小声地说着话。我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慢慢地移过去,在她身后停了下来,悄悄地向四周打量了一下。没有人注意,没有人知道我的企图,除了老五,他远远地坐在那里,一脸轻松。 她几乎与我一般高,宽松衫闪闪耀眼,让人心慌。从这里看不到她的眼睛,这比较安全。她手里已经借到一本杂志,正替同伴借。她的头发刚刚洗过,散发着清爽柔和的气息。我感到有点迷乱,预先想好了如何开始,眼下全忘了,时间一点一滴地响着。 她借完杂志,抱在怀里,从人群中走出。我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我终于也借了杂志,回到座位上。 “怎么样?”老五问。 我没有回答,只感到自己脸上微微一热。 整个阅览室静了下来。窗外的院子里流溢着黄昏鲜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