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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段前朝往事,因此上说起开杂货店的事自然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这天一早阮红兵吃罢饭就往外走,陈露问他急着干什么去,他说和魏老二一班人打麻将,糊弄那班老杂毛点散碎银子。他的神气那样轻松,像是一叠叠的钞票就放在那里单等他手到擒来。陈露说:“你要真做生意就好好儿做,别那么不着调。”阮红兵朝她笑笑:“这钱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早几天挣晚几天挣都一样。”说完,火燎屁股样的朝魏老二家那边去了。
奔到魏老二家,刚好三缺一。另两个一个是潘凤梅,一个是李雪庸他那老爹。这四个人聚在一处,也是小城的一景儿。魏老二的闲,潘凤梅的浪,老头子一个十足的兵痞,阮红兵则是不折不扣的无赖。于是,就惹得一些闲汉专来看热闹,捧臭脚,赚点饭后茶余的谈资。这四人的赌注也不大,花样也简单。平和只一元,夹和、边和、单钓、明杠、门清、点炮另加一元,七对子、碰碰和、暗杠另加二元,捉五魁、清一色与一条龙均为五元,惟天和与十三不靠最为难得,就都定了十元的注。自摸与庄家在此基础上加一番。这一阵子只昨天李雪庸的老爹和了一回十三不靠,还惹得老头子差点吃下半瓶的速效救心丸。
阮红兵坐下一看,牌早码好了,就笑笑拾起枣大的色子,捏在手里慢悠悠地捻一回,然后朝那牌墙当央抛去,色子就如陀螺一般滴溜溜转,转了十多圈才又回到原地停下,一圈的闲汉齐齐地喝一声彩。另三个也丢了一回色子,却不及阮红兵的好看。找罢庄家,还是阮红兵的,便又滴溜溜的耍着花样掷两次,合成七个点,阮红兵望望坐对家的潘凤梅,笑着说:“七穿呀,瞧咱俩这缘分。”潘凤梅穿了一件大红的碎花紧身小马甲,绷得个前胸鼓溜溜的圆,回骂道:“美的你!小心老娘再泼你一头臭泔水。”阮红兵忙朝她抱拳作揖。闲汉们就跟着怪笑。
闲磨着牙,紧睁着眼,打牌的和看热闹的都伸长脖子,渐入佳境了。麻将牌哗琅琅的脆响,击打在人的心上,很舒服,像是敲着小城悠闲的日子。李雪庸他那老爹说:“咱这帮子人儿就叫社会渣子,活活的不务正业,放在民国那时候,擎着是挨揍的货。”魏老二撇撇嘴,说:“那是民国,咱这是大中华国,咱是主人翁呀,谁他妈敢揍咱?”潘凤梅说:“咳,你们没听傻哥说嘛,九亿人民忙搬砖,还有一亿侃大山。如今就是那头头脑脑们怕也有好多忙着搬砖哩。”阮红兵赶紧拍马屁:“实话。我也听傻哥念过两句,叫什么九亿人民修长城,还有一亿泡舞厅。要我说泡舞厅比修长城也好不到哪里去。”潘凤梅说:“比修长城更坏。咱修长城是老老实实掏自己腰包,泡舞厅那些头头们搂小姐全是他妈花公款,一点也不心疼。”阮红兵假装同情地说:“你这几年开饭店,教那帮子花公款的头头们祸害得不轻吧?”潘凤梅笑骂道:“我看你是活得腻歪了!”一个疏忽,给魏老二点了一炮,亮开牌一看,三个输家傻眼了,那魏老二和的是一条龙。李雪庸他老爹有点急了,冲阮红兵和潘凤梅嚷嚷:“看看你俩,到一块就黏黏糊糊,净打错牌。想当年阎大帅成群的姨太太,个顶个都跟水葱似的,也没像你俩这样,人家该打胜仗还打胜仗,现如今这人都咋啦呢,全他妈像色痨。”魏老二忙打圆场:“阎大帅是打天下,咱不过是打打小牌嘛。”李雪庸他老爹还不依不饶:“赌场如战场,她这一炮就崩去我五百文,整整一个营啊。”阮红兵和潘凤梅不想惹那老头子,都不做声了,专心地打牌,相跟着一人便和了一回,李雪庸的老爹就急得直嘟囔:“他妈拉个巴子的,八万都跑哪去了?”一看亮开的牌,魏老二手里有一副八万杠坯,把个老头子气得呼哧呼哧直喘,只好朝多嘴的闲汉们乱骂。
过一会儿,老头子终于也和了两回,气氛就缓和下来,又开始有说有笑的了。潘凤梅说:“论麻将牌,小城哪个打得最好?”闲汉们七嘴八舌,有说阮红兵的,有说魏老二的,有说潘凤梅的男人老龚的,阮红兵听了一一摇头,最后一圈人看着阮红兵,不知道他还能说出哪个高人来。阮红兵就说:“打牌不光看牌技,还讲个牌风——牌桌上的风度,懂么?七十二行,行行都有高人,打牌没个风度那算不上高人。要论小城打牌高手,还得说镇长助理蒋大公子。”阮红兵说的蒋大公子叫蒋白风,是死鬼蒋一雄和沈秋草的独生子,现在做着镇长助理,因他一副文质彬彬的派头,被人们暗地里称为大公子。阮红兵一语惊人。大家静默片刻,因都没和蒋白风交过手,就吃不准阮红兵话里的虚实。魏老二问:“莫非你和蒋白风在牌桌上打过交道?”阮红兵摇摇头,说:“咱哪有那机会,只不过看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