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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定胜天’这句话,那就靠平甫、和甫执著筹划了……“
王安石向夫人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转眸向王安国、王安礼一瞥。
王安国自年前和兄长顶撞争吵之后,心里一直闷闷不乐,很少与哥哥交谈。除年节拜祖祭神来到主宅外,一直把自己关在偏院的书房、寝室里,不再过问朝廷的事情。王安石为了避免这个弟弟再与吕惠卿、曾布等人发生不愉快,两个月来,也不再让他参预有关朝政的商议。兄弟间的关系,更为冷漠了。今晚,“政局有变”的消息传来,事关王府的荣辱盛衰,王安国闻讯后移步来到兄长的书房。二十多天没有见面,大哥憔悴得有些脱形,他的泪水几乎滚涌而出,心里不再是愤怨,而是怜惜和同情了。壮心招来怨恨,忠贞招来猜疑,辛苦招来灾难,上苍对兄长不公啊!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王安石。兄长衰老了,脸变得更加黑瘦,脸颊上的那片黑记变得更大更明显,白发增添了许多……他泪水盈眶,视线模糊,眼前闪现一串幻象:囚禁于天牢的兄长,遭贬流放的兄长,被捆绑刑柱的兄长……他心头的凄楚突然变成一种刻骨铭心的憎恨;这都是吕惠卿、曾布之流所累所误啊!他正要发泄心中的愤怒,弟弟王安礼呐响开口了:“嫂子所言极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二十年前,‘庆历新政’在仁宗皇帝一道‘兴致太平’的谕旨下兴起,叫喊了两三年,实际折腾也只有一年多的时间,就在仁宗皇帝又一道‘误朕误国’的谕旨下收了场,新政的推行者范仲淹、富弼、韩琦、欧阳修等人被视为朋党而遭贬离京。今天,我们面临的形势,正是当年范仲淹等遭受的悲哀。历史令人难以参悟之处恰恰是,现时逼迫我们处于困难的,除了司马光和苏子瞻,正是当年革新朝政的欧阳修、富弼和韩琦,真是离奇啊!当年范仲淹等人之所以能够幸免于重罚,是由于他们自请‘误上误国’之罪而成全了仁宗皇帝的圣名,从而免去了全家的灾难。大哥,这条道路并无难辩之处,眼前似乎是可以借鉴的……”
这是要王安石“引咎求安”!王安石没有说话,但眉宇间紧皱隆起的三角形状,已显出这是一副万难吞下的苦药!王雱深知自己父亲绝不屑此举,神情激动地开了口:“‘庆历新政’只是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闹剧,根本不能与这次‘变法’相比。范仲淹和富弼当年联名上呈仁宗皇帝的《答手诏条陈十事》,只限于整顿吏治,充其量只能是对当时朝政缺失的一种纠正。而且凡是涉及‘厚农桑’、‘修武备’、‘均公田’、‘减摇役’等主张,根本就没有实施。所谓新政,空名而已,失败是理所当然的。更为重要的是,范仲淹、欧阳修都长于议论而短于实践,富弼、韩琦都专于边事而疏于内政,根本不可与现时的执政并论。且仁宗皇帝在位日久,锐气已减,因循成习,已不喜风云搏击,更不敢风云击搏,‘庆历新政’之败,势在必然。而当今皇上,春秋鼎盛,心志干云,‘变法’乃即位后的第一个创业壮举,断不会因稍有风浪而停掉。阿爸,依孩儿之见,只要再与皇上相持数日,皇上必然会让步的!”
大胆的分析、议论、臧否人物、判断决策,年轻的“小圣人”,真有其父之风!王雱以他的尖锐、新颖、单纯和不知畏惧,震动了父、母、叔父。
王安礼:孺子不知高低!
王安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吕惠卿之猖狂,曾布之愚蠢,污染有形了!
吴氏:唉,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王安石蓦地挺身坐直,惊异地打量儿子,眉宇间闪动着喜悦的神色:儿子对仁宗皇帝和当今皇上的比较分析是极有见地的。自己的命运现时已和皇上的创业之举连系在一起,若“变法”中途停歇,皇上即位以来借“菊花会”、“万灯会”大肆宣扬的唯一政绩,也就变为“暴政”,皇上的“英明”也就变为“昏庸”了。这是皇上决计不愿接受的,也是自己可以摆脱眼前困境的唯一缺口。如何借用这个“缺口”向皇帝施加影响,以改变眼前的“政局有变”,以图“变法”继续推行呢?儿子所谓的“再相持数日”,似乎可取。但毕竟如同守株待兔……
王安石定神思索,谋图寻找一个主动而有效的办法,但心乱如麻,一时难理,他后悔今晚议事没有请吕惠卿参加。若吉甫在此,以其机敏多智之才,定能出奇谋以解疑难的。他在焦虑之中,把目光投向王安国,急切询问:“平甫,谈谈你的看法。”
王安国此时虽然同情哥哥的遭遇,但他的政见并没有因大难临头而有一丝改变,相反,王雱刚才一通吕惠卿式的狂妄议论,倒使他旧怨新怨到了一块儿。不用王安石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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