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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突兀地,她说,妖,我知道你的,看见你,就像看见我自己。这个世界已经一再让我失望了。我觉得我所有的隐忍悲哀都不值得一提。
我常常对我自己说:〃我爱你。〃就像我永远都会这样,来告诉你。
我的眼睛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湿了,从十六岁认识于潜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虽然我们老是这样,很长时间不联系,然后开开心心约出来逛街,说新衣服新香水新男朋友们,没心没肺放对方鸽子,失去踪迹。
可是,我真的知道有这么一天,我会被她弄哭的,我会为她写点什么。
然后,它就来了。
我和于潜是同时看双面维诺尼卡这部电影的,然后她打电话给我。她说我刚刚看了一部电影……我即刻就笑了,我说我知道了,是双面维诺尼卡,我也在看。
我们就都笑了。
双面维诺尼卡,布拉格和巴黎。我,有两个我,在经历不同的剧情。
这样的说法让我们两个都笑了。因为我们那些相同的剧情已经多到让我们懒得去惊讶。我们在同时皮肤过敏,感冒,丢手机,爱上一个男人,失恋;我们看同一部电影,同一本书,买同一件衣服;我们最亲的那个人,在同一时间,患上同样的病。
我们甚至可以,共享同一部博客。
十八岁的时候,我留在成都,她去了上海,彼此失去消息。我遇见夏城南,忙着陷入一场几乎是莫名其妙的恋爱。那一年,我一次次在夏城南大学门口的各种店铺徘徊,等他给我打电话,然后,可以即刻出现在他面前。
我常常在一家叫做三点一刻的店里面喝摩卡,后来,遇见汴一木,他说,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她现在在上海,她叫做于潜。
于是,我给于潜打电话,我说,我认识了你的朋友,叫做汴一木。他给了我你的电话。
于潜就尖叫说:妖啊!
我们是这样叫对方的,妖,妖。桃之夭夭。
那一年,我十六岁。于潜在网络上写信给我,她说,桃夭,我想认识你,我和你在同一个城市,我也叫做这个名字。
我是在成都盐市口染坊街那个混乱不堪人潮涌动的街口看见于潜的,虽然人很多,可是我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我走过去,站着,笑。她转头就看见我了,然后大叫一声,妖啊,扑上来,抱住我。
我们就成为朋友了。
那一年我们都还略带少女的肥胖,面容苍白,纯洁无知。我和她常常见面,去逛商场,对着一条三百块的裙子感叹,看每一个灯厢里面的模特,坐在西南书城的门口吃西瓜,吃木瓜,吃章鱼小丸子。一起计划去西安。
关于那次西安的旅行于潜鲜少对我提起,可是我却常常想起来。大概是四月的时候,因为于潜告诉我她学校的樱花都开了。她一次次打电话给我,她说妖啊,你去不去西安,跟我去西安吧,我们下个星期就走。
我略带迟疑,站在教室的阳台上接她的电话,我说,等一等吧,我们马上就要上课了,我等下再和你说话。
等一等,等一等吧。可是,于潜是不等人的,她莫名其妙就去了西安。
她回来以后,很少和我见面了,只是有时候打打电话,说到西安的事情,我就很懊恼地说,于潜,你居然自己就去了。她说杨洛别傻了,我们都知道,你不会逃课和我去的。
我哑口无言。的确,我不会逃课去,我要念书,我要考试,我要上大学。我一直相信我会沿着这样的道路走下去,然后,真的走了下去。
而于潜,她在高三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叛逃去了另一个城市,换无数的工作,身分不明,行踪不明,到现在,再也不会回来了。
到现在我也没有去西安,我常常想,如果我去了西安,我是不是,就和她真的,成了一个人。
等到我能够眼睛都不眨一下刷三百块一条的裙子的时候,于潜已经能够眼睛都不眨地刷一个价值不菲的白瓷马桶,放在客厅里面装水果了。于潜打电话给我,她说,用这个马桶装的水果,除了我,没有人敢吃。她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一笑起来,就没完没了。等到我们两个都瘦了下来,告别少女时代的时候,我们就会打电话,讲到我们的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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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讲到的,是夏城南。夏城南。那个夏天我在写一本长篇小说,去夏城南的学校图书馆查资料,他坐在我对面在一本我完全不懂的物理书。他说你什么系的。我愣了一下,说,中文系。
那时候我已经退学一个月。一个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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