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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是吗?她其实就是来找他的啊,来完成一生的相遇,永生的相知。
“西南有同类”。是啊是啊。
她感谢这个《易经》上的句子。感谢伟大的《易经》。
心里的花朵,就是在这时候盛开的吗?
那天他们一起去了白杨林。是在前往的路上,蓦然间,她知道了他与韩愚石本质的不同。如果是韩愚石,这样做,肯定是为了看牧马坡适不适合修建一座托尔斯泰式的大庄园。而他的行为中,没有自己。
她给他讲了韩愚石。她那曾经的,唯一的爱情。自然就要说到神奇的老榆树,因为,就是一定要带她去看老榆树的那份顽执,使韩愚石在她的眼中变得清晰。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了。是有一次,千柳市画院组织画家到乌兰布通草原采风,胡文焉作为应邀记者同行。那时,韩愚石刚刚从日本回来,他在那儿学习了三年。
韩愚石就出生在塞漠草原,是西部边缘的一个小村庄。他背着画夹漫游漠北时,发现了老榆树。
行走的树(4)
那次采风地点,离曼陀北村很远,是草原南缘的白那诺尔湖畔。对于初次见面的胡文焉,韩愚石执拗得近乎粗暴了。他几乎是不由分说,将她塞进车里。他说你必须去看看那棵老榆树,所有的人都可以不去,唯独你,必须去!
理由是,她的气质中,有一种跟老榆树的灵魂相似的东西。
他对了,她果然与老榆树一见如故,缘结毕生。
韩愚石,你本是有慧灵的,却何以不能高蹈去俗?破掉名利二字?
说到这里,她不觉忧伤。韩愚石曾经让她动过心的。有过那么多追慕者,唯独他进入了她的心。却为什么他不能留住?
为什么他的热望是在故乡的土地上修建一座托尔斯泰式的大庄园,是由后人建立一座刻着他名字的纪念碑?而不是像世铭这样,把自己的生命化成照耀一方土地的光芒?
她庆幸能与世铭相遇,从而知道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她的理想并非虚妄。
当知道自己爱了时,这件事已发生得很深很深了。它加强了她女人的意识,因为爱的里面有厚厚一层崇拜。她始而深刻理解了男人二字。
男人就是这样啊,能让理想变成美丽现实。
他们徜徉于白杨林间,她所说过的那些希望式的话,几乎都成了蓝图。牧马坡丘陵区被开发建设成了一座巨大的居民小区。白杨林被保留了,成为住宅区内一座生态园林。这里从此被叫做白杨山庄。他们走过的那条小路,变成了一条宽阔平坦的马路,连通白杨山庄和离邑县城。公共汽车单程行驶,一趟只需二十分钟。
那是通勤车,每五分钟发一班,全部免费乘坐。
离邑成了唯一一座没有广场的城市。
田野深藏怀抱的城市。
古朴深邃而又开朗奔放的城市。
他每次来,都会说如期完成,和即将开始的工作。使她知道,那些保存下来的农田,怎样在“调整产业结构”“发展无公害蔬菜种植”“农业规模效益”“有机农业”等等新鲜而实在的语言修润下,被变成了黄金。
城郊村获得了“中国十佳小康村”荣誉称号,是全省唯一。
而作为县的唯一就多了:
全国唯一不收缴中小学生学杂费的县。
唯一没有农民外出打工的县。
唯一农民能够享受医疗补贴的县。
这一切使她与他的相见变得尤其幸福,尤其成为盼望,成为节日。
尽管很少言及其他,但她还是知道了他遭遇过怎样的压力和困难。其中最大的,是他险些被调走。城市周边农田独有的*,成为巨大诱惑,令觊觎者贪婪而疯狂。有商人在他这里黔驴技穷之后,抛重金,打通省里的关节,企图让他离开这块土地。是百姓留住了他。调令来了,他只有服从。可是,那天,当他的车子缓缓驶到县委大院的门口,竟然看到面前横着一堵坚实的墙。
是的,坚实的,不可穿越的。因为,它是人墙。
是老百姓用血肉之躯构筑而成。
全县的农民、工人、个体商贩、中小学生,全来了。人的海洋将长长一条马路淹没。
胡文焉仍旧是从电视上看见这一切。面对那场景,她笑了。笑着的脸上,悄悄挂出两行热泪。
就是在那之后,他又来时,拥抱发生。紧紧紧紧的拥抱。
那是一个很美很美的秋天的黄昏,窗外田野刚刚翻耕过,一片舒展宁静。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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