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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规矩,出事前跟镇上裁缝的女儿好上了,闹着要迎她进门。阿霞她娘又哭又骂地大闹了一场。说了几句重话。谁知他们那回出海,就出事了。
“消息传回来,债主上门。那家女儿也是个有情义的,悄悄把自己的首饰当了,和私蓄一起送过来,要帮阿贤还债。我们自是没要。这事被她家知道,将她打骂一顿,卖给一个潮州来的商人做妾。阿霞的娘总觉得阿德阿贤是被她咒死的,心里过意不去,见债主逼得紧,老人病着,无钱看病,求了伢婆,把自己卖了三十两银子,拿给家里救急,隔夜悄悄走了,也不告诉我们去处。我找到伢婆,求了好久,她才说是卖给一个山里来的做妾了。
“外人都说阿贤媳妇守不住,改嫁了。我们都知道,她对得起陈家,是阿贤对不起她。”
张歆听得难过:“既知道是去了山里,打听打听,兴许能找到,将她赎回来。”
陈林氏摇头:“三十多年了,她若还活着,怕也不想让我们再见到她。何况你爹又——她知道也是伤心。”
停了停,陈林氏接着说道:“你原先的男人不好,你何苦为他苦守?不如给孩子寻个好的爹。”
张歆讶道:“大姆怎知道他不好?”
原来,张歆第一次去湖西村,就有人拉着小羊问她爹。一直文静地笑着的小羊,还听不大懂本地人说话,却是听懂了那个词,小脸立刻僵了,眼中透出惊惧,哆哆嗦嗦找到张歆所在,走过去躲进她怀里。
张歆当时被人拉着说话,没注意,只当小羊怕生,揽着她抚摸着。好一会儿,小羊才镇定下来,重新露出笑容。
这一切却被陈林氏看在眼里,过后问明情况,就嘱咐陈氏那些女人不可再打听张歆的丈夫。
如果仅仅是张歆避而不谈,可能有她自己的原因。小羊的恐惧却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害怕自己的爹,怕到听人提起就哆嗦。
把幼小女儿吓成这样的亲爹,会是什么样?张歆不愿提起他,不顾一路劳顿危险,逃离繁华的南京,跑到东海一隅的泉州,全都有了解释。
小羊的五官其实与张歆不象,却是一样白皙,一样鹅蛋脸,加上她喜欢模仿妈妈的动作和表情,张歆又极疼女儿,泉州这边竟没人怀疑她们不是亲母女。
原来,族人被她认为的轻信背后,是这样浓浓的爱护和体谅!
张歆轻咬嘴唇,低头沉吟着,再次抬头,先落下两串泪珠:“大姆,你们这么疼我,为我担心,我对不起你们!”
“自家人,说什么对不起。”陈林氏拉起袖子给她擦眼泪:“你从前受苦,我们不知道,帮不上,如今,只盼你有人疼,好好过日子,好好养大孩子。”
“大姆,程大爷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帮了我许多,我很感激他。可我不能嫁。我若嫁他,是害他。我其实不是寡妇,小强的爹还活着。我不想同他过,逃了出来,得一个远房表弟帮忙办出路引,就带着孩子来泉州了。泉州是我爹的根,他却不晓得。离南京又远,不容易被他找到。可世上的事说不准,万一哪一天——”
张家只是薄有资产,因母亲早亡,父亲脑伤发作,大半时候不知世事,母亲的堂姐将她接到家中抚养。姨夫家业很大,只活下来一个女儿,招了个孤儿入赘……张歆将玉婕的大略故事讲给陈林氏听,只改动了出身使之与“陈奉贤女儿”吻合。
段世昌虽然算不得好人,比石禄那个烂人还是强很多的。张歆不愿让人知道小羊身世,又觉得对段世昌应该公正点,想到英儿,于是说:“他只是盼儿子,不把女儿放在心上,倒也没有打骂。”
陈林氏曾在大户人家帮佣,亲友中有不少在大户人家做过工,当然了解那种人家妻妾关系,内院争斗。想到那个男人踩着岳家往上爬,把岳父替他娶的平妻当作妾,交给贱籍的妾室欺负,张歆才生了嫡子,就准备再纳贵妾,又是气愤,又是心疼。小羊好好一个嫡女,被贬成庶女的三年里,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当爹的不打骂,只欺负做娘的,那般小妾背地里能把小羊给吃了。
还好小强全不记得那些!想到憨憨的小强,陈林氏一阵庆幸,想到文静成熟的小羊,又是一阵心疼。再想到张歆从小没娘,有爹等于没爹,那么样地出嫁,嫁的又是那么个人,抛下家私,带着孩子出逃,受了多少苦,好容易觉得安稳了,又起风波,眼前一个良人,一心一意想娶她,她却嫁不得,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可说。
“那人,不知道你来泉州吧?”
“不知道。他统共没见过我爹几次,我爹那时完全糊涂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