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页)
他每到一个新地方都是如此。后来他发现火墙缝里爬出一只臭虫,就叫嚷着跳到炕上去歼灭它。他“啪”的一声一掌拍下去,那臭虫就一命呜呼,弄得他手心一片血污。老女人不由数落他:“你让它爬它的去吧,拍死它干啥。快去洗净你的手!”
豁唇便跑到窗前,将手伸出去接屋檐滤下来的雨。它们一跳一跳地落在他掌心,顷刻就把臭虫冲得踪影皆无。短发大嫂说她还有一个包在车上,不知车门锁没锁,女售票员冷嘲热讽地说,“就是谁偷了你的包,又哪能逃得出去?”
短发大嫂红了脸,她说,“从关里家带了几千里回来的东西,眼瞅着都快到家了。”言下之意,若是东西在这丢了,她几千里路的警惕和辛苦就白白付出了。
小木匠借了养路段的一件绿雨衣,站在雨中刷那个脸盆。他使出浑身解数也除不掉凝聚的茶锈。这时一个矮个子女人打着把伞从地里回来,她提着个竹筐,里面装满了小白菜、大葱和水萝卜。她对小木匠说,“你去灶坑扒拉些灰,用灰一蹭就掉了。”
那女人是养路段的炊事员,她正准备给滞留在这里的旅客们做一锅热汤。
小木匠答应着去灶房弄出一捧灰,一试,果然很灵。那茶锈仿佛残存的美味一样,被狗舌头给舔得光光溜溜。小木匠又把它拿到房山头的水龙头下,把它冲得一尘不染,然后接了半盆清水端进去,放在鹅颈女人脚下,说:
“干净了,洗洗吧。”
鹅颈女人惊讶地看了看脸盆,又看了看小木匠,说,“你刷的?”
“我用灶坑的灰把它蹭干净的。”小木匠说。
鹅颈女人蹲下身子,用纤细的手撩起水,扑簌簌地洗起来。她的皮肤很有弹性,因为她搓脸时发出质感很强的“噗噗”声。洗过脸后,她站起身子将湿淋淋的手尽力甩了甩,一片晶莹的水珠就飞溅开来。有一滴正甩在豁唇的眼睛里,他迷了眼,用手去揉,鹅颈女人不由笑着上前去翻豁唇的眼皮,“我看红没红?”嫉妒得小木匠直嫌那水珠为何不飞进他的眼睛?
逆行精灵(5)
老女人借着鹅颈女人的水洗了洗手,然后拿起炕梢的一团脏抹布,将它放进盆里浸湿拧干,去擦灰尘累累的炕。她跪着擦得气喘吁吁的,她松弛的Ru房向下吊着,将衣裳撑成两个圆锥,像是一双猫头鹰的眼在暗夜里闪光。短发大嫂看着过意不去,便上来抢老女人的抹布,老女人说,“我都沾了手了,你就别争了,一会儿帮我再换盆清水来!”
一刻钟后,一铺炕就油光可鉴了。老女人的额上累出了不少汗珠,她坐在炕沿那有气无力地吆喝其他旅伴,“干净了,都上炕直直腰吧。”
那炕东西走向足有十米长。由于面积过大,所以起了两个灶坑眼,这样供热才会均匀。孕妇首先疲惫不堪地上了炕,她脱下鞋子,一双脚已经浮肿了。
鹅颈女人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雪花膏,香喷喷地涂了一脸,然后转身问孕妇,“几个月了?”
“这种时候你还敢出门?”鹅颈女人说,“我五个月就不敢走远路,别说是坐长途车了。”
()好看的txt电子书
小木匠的心被针刺了一般,暗自叫苦不迭,“原来你早已是别人的女人了,连孩子都生过了。”
孕妇无力地笑了一下,说,“没事的。”
“你这是去哪?”鹅颈女人又问。
“塔多。”孕妇说。
老女人怕豁唇着凉,正在给他翻找绒衣,她憋了一路的问题也就恰好能适时提出了,“怎么没人陪你去生孩子?”她咄咄逼人地问孕妇。
“生孩子还用人陪吗?”孕妇心平气和地说。
老女人心中的疑团越聚越大。她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有鬼,像你这么年轻俊秀的女人从城里跑到乡下去生孩子,肯定有什么羞于出口的秘密。因为老女人从孕妇的梳妆和气质上已经明显感觉到她不属于这一带的人。她正要证实这一点,一直站在窗前的黑脸人转过身问孕妇,“你去塔多,你是那里的人吗?”
“不,”孕妇说,“我去投奔一个亲戚,头一回去那。”
黑脸人失望地转身继续看着窗外。雨刷刷地下着,铅灰色的乌云罩住了整个天空。
“你要打听塔多的人吧?”卖山货的突然像猴子一样灵巧地出现在黑脸人身后,“老哑巴是塔多的,你去问他。”
大家都没有什么反应,惟有鹅颈女人突然咯咯咯地大笑起来,笑得她领口的白色流苏直颤动,大家不解地望着她。见大家浑然不觉,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