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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指指桌上已经写得的字。凝雪会意,蹑手蹑脚过去,折起那幅十思书来,轻轻拢到袖管里,才又要速速下楼去。忽而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碾回来,小声道,“舅爷送东西来了,这回送东西来的是小富二爷,福晋下去看看吧。”
我瞅了眼四阿哥,他一动不动,像是睡沉了的,才向凝雪指指楼梯,微点一点头。下到楼下,见底层外间里早堆满了各色箱笼,厅前立着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面目俊朗,身材英挺,宝带狐裘,皮毛雪帽。
那青年见我下楼去,一个跪拜俯倒,笑道,“给姑妈请安,姑妈吉祥。”
他声音清朗洪亮,我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指头顶,轻声道,“嘘……轻点,王爷刚在楼上睡着了。你起来吧。”
他略一抬头,看了眼楼板,像是在诧异些什么,旋即,整了整表情,才站起来,道,“我父亲问姑妈好。”
我示意他坐下,问道,“嫂子可还好?”
他笑答,“太太自八月里从京城回去一向都好,多谢姑妈挂念。”说着起身往院外到随从手里取过一个小匣子,打开到桌上,道,“我父亲说,年节下了,恐姑妈手里没有可以使的银子、打赏,这些散碎银子并一些珠玉,给姑妈胡乱赏人。”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蜜色绣缎小包,双手奉上给我,道,“父亲说,这个物件倒是个稀罕玩意,交与姑妈,送与紧要的人。”
我解开袋口的丝绦,打里面倒出个沉甸甸的温润之物,定睛细看,却是一只黄玉扳指。玉色醇厚,触手生温,拿起来端详,只见内里两行红色阴刻诗文:理会是非遣,性达形迹忘。
虽我对珠玉器皿都不怎么深懂,但是就那么拿在手里,也知道是个好东西。笑着把扳指放回绣缎小包里,向年富道,“替我谢谢你父亲。”
可见年富一脸的为难之色,有些撒娇的说道,“原从西边出来,父亲是特地关照,此间物品务必要在十二月十二前送至姑妈这里,只是,路遇大雪封山,竟有十几天不得赶路,到姑妈这里,却已是年末了。回去少不得父亲责罚。”
我笑道,“你自回明你父亲,说路上不曾晚了。我不说,你父亲又怎么知道?”
他眉开眼笑,嘻嘻道,“谢谢姑妈。”
我看着他觉着好玩,根本就是与我相若的年纪,偏偏小了整一辈去,竟然还在我眼前撒起娇来。憋不住一笑,向他道,“你快回府去吧,一会天色该晚了,下着雪,路上不好走。”
他看我心绪不错,满脸笑意,又请了个安,便告辞了。
我又倒出那扳指来看,往自己的拇指上一套,戴着玩,那扳指大,我的手指却是细弱,戴在指上,摇摇晃晃,颇为逗趣。一歪头,对一边笑开的春妮道,“回头送给王爷。”
春妮转头一挥手,打发屋里的小丫头都出去,她在我面前总是小心翼翼,不过到了外面,也是个厉害主,到处都有些脸面的。她待丫头们都出去了,才说道,“福晋与王爷,越发像是一对兄妹了,前些日子,王爷出门前,有一日,我还听见他管您叫小妹呢!”
我撇头一笑,应道,“连你都知道这世上没有白给的东西,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要拿这个,跟他换一句话。”
凝雪却是在一边冷着脸,撅着嘴巴,甩过一句话来,“倒是什么天大的话,那么精贵,值得这么个扳指去。”说着,走近来埋怨我,“明摆着,这个扳指,是二老爷让您送给十四爷的。”
我微笑不语,应道,“是一句天大的话。恐只这扳指还不够换呢!”
☆、第二十六章 春入武陵溪(上)
“瑶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
溪上桃花无数,花上有黄鹂。
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
只恐花深里,红露湿人衣。”
春日的圆明园,一片幽绿,水边的杨柳又伸展开曼妙的身姿,垂下万条绿丝绦;与水中倒影相接,难分是影是真。桃花坞里一片粉嫩的色彩,映透半个天。就是站在金鱼池边都可以恍惚看见坞中的莺莺燕燕。
爱兰珠掌中展着鱼食,一小撮一小撮拈着撒到池里,鱼食落处,一簇簇灵动的红色摆动着争抢,溅起点点水花。她转头笑道,“你可真有学问,这一大片念得是什么?我倒是听不懂,就是觉得好。”
我也从她手里取过一撮鱼食来喂,抿嘴笑道,“这是黄庭坚的一首《水调歌头》,引得正是《桃花源记》的典故。”说着拿嘴呶呶北边的桃花坞,道,“这不,我住的就是桃花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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