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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捧过热奶给他,道,“今日田庄上的庄头都到了,想着是来交账送节礼的,王爷怎么不上前头福晋屋里盘账去?”
他有些困乏了,自脱了鞋,往暖榻上一歪,道,“今儿刚随圣驾回京,乏了,明儿再见他们吧。横竖不过就是那么几笔银子,放一日,又不会平白少了几两。”
我明白他这是要跟我说话,抱过被子来,给他盖到脚后,自己取过手炉抱在怀里坐到榻前的圆凳上。打趣他,“王爷果然是阔绰,年节上的,各家都是在等银子使……”
我还没说完,他忽然争着起来,想要穿鞋,我忙截到,“十三爷那里,我昨日去看惠心,已经送了两千两。”
他一愣,片刻,微微一笑,又躺回去,掖好被子,微笑道,“谁阔绰?一看就知道咯——”
我忙道,“那银子,可是我垫给王爷的。明儿庄子上交了账,您可得还我。”
他一个转身,拿背对着我,闷笑道,“谁做的好人,谁给银子。”
我伸手去掀他的被子,呼哧呼哧几下,把里头的热气散了个一干二净,骂道,“您一年光俸禄就一万两呢,还要来打我的秋风?”
他被我一抖,先是傻在了当下,一会,一把抢过被子去盖好,笑说,“我刚进门可都看见了,嬷嬷那可卸东西呢。你嫂子又打西北给你送好玩意儿来了,满满好几箱子!你哥哥从来也不孝敬我的,给我的孝敬,可都归了你。还有,去年我过生日,那匣子金锞子,我那还没跟你算账呢!”
金锞子的事,被他不知道提了多少回了,然我心下里是虚的,确是我放了他的血,给自己挣了人情,现惠心夫妇见了我,都是无比亲热的,就连嫡福晋都比不了。可我怎么想,都舍不得那两千两私房钱,坐到榻侧,向他耍无赖道,“那过年了,您做哥哥的,总要给我这个妹子彩头吧。那两千两,就算是彩头!”
他转过来,笑盯着我,骂道,“你这妹子怪值钱的,一个彩头就要两千两?”
我狡辩道,“十三爷是你兄弟,他两千两,我也两千两。弟妹要一碗水端平方好。”说完自己也掩嘴笑起来。
他嗔道,“自己个儿也觉得不讲理吧?我说你怎么就那么爱财呢?可说你小气吧,你又大方的很,连屋里的小丫头们都给赏衣料做好衣服穿。”
我笑着不语。人么,可以爱财,可以惜财,但却不能为财富所困。
他搁了搁迎手,靠舒服了,说道,“这次出京,倒又有不少见闻。”
他但凡出门回来,总要跟我讲些路上的人事,也知道我爱听,这会他既开了头,我自然也来了兴致,抱着手炉在榻侧上坐好了,问道,“京城外可下雪了?”
他说道,“南边还没有下雪,就是南苑,也还未有大雪。只是风大。今儿早上出了南苑,往京城的路上才下了雪。风倒是不如南苑。”说着,他又说道,“从行宫一路过来,河上的冰都结牢了,旗下的人,都背着彩旗在河上冰嬉呢!”
“冰嬉?”
“是啊。你没见过?”他一挑眉,伸出手指在被面上画出一个冰鞋的样子,说道,“旗下人会走冰的多。河上,有比快的,星驰电掣。有比巧的,可以做哪吒探海,鹞子翻身。还有赛球的,穿着冰鞋滑着踢,互相追赶,双方各有彩锦门洞,入球多者为胜。”
“还有呢?”我兴奋的问。
他笑靠着说,“还有在冰上赛箭的,一人举着小旗在前面作先导,后边两人持弓相随,以射到旗顶红缨为胜。”
我抿嘴歪头一笑,说道,“真有意思。”
说着,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道,“永定河上却还没上冰,站于碣石之上,还可看见水底的鱼。那日不冷,飞鹰从河上而过。我倒是想起了你那句诗,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说罢,抬头仿佛想着那景,道,“何其畅快!”他虽坚持着在说,可上下眼皮早已难舍难分。
我见他实在是有些困意了,上去给他掖了掖被子,说道,“您眯一会吧,醒了传晚点给您吃。”
他沉沉“嗯”了一声,转头往里睡过去。
我瞄了眼他的脊背,哼道,“王府里那么些床呢,人家都在等着您去,偏要睡到我这里来,让我遭人怨。”
只听身后他喃喃的声音,“你这暖和。”之后便再无声响,徒留下均匀的鼻息声。
恰好凝雪掸了四阿哥的衣服鞋帽的雪,复又挽着衣物上楼来,瞥见四阿哥睡了,悄悄向我耳边问道,“回信?”
我伸出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