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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专辑,里面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是《HOTEL CALIFORNIA》。
傍晚没事做的时候,我去医院花园里的小径散步,或是无所事事地坐在路边的矮凳上读些什么。气温仍旧不高。有人经过我身前,我会盯着他的背影猛瞧不止,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有什么可看。大概是太无聊了。几个大学同室打电话慰问我。问我是否需要探望。我说自己这是传染病,心意领了,来探望就不用了。他们深以为然。
晚上男孩回家,病房里只留我一人。刷牙后我就去公共休息室看电视。电视节目不见长进,也不知是电视娱乐人,还是人娱乐电视。我看得意兴阑珊,却不想挪动地方,直到护士来赶我回房。在床上看不了几页书,灯就熄了。脱去毛衣缩入被子,黑暗里气流咝咝作响,冷意就像是啮齿类动物一样往被窝里钻。牙齿如打字机般上下敲击。我没想到医院的夜里会这么冷。话又说回来,谁会愿意住在一个完全冰冷的地方呢?
“傻瓜除外。”我仿佛听见外语系的女孩说。
我闭上双眼,回想着《加州旅馆》的歌词和旋律,想像着阳光下加州旅馆的模样,慢慢进入冰冷的睡眠中。
住院以后,阿静每个星期都到医院来看我。两个人坐在花园的长凳上讨论我的肝炎和他的音乐。我竭力在交谈中给自己的这次生病住院的经历涂抹上一种喜剧色彩,用威廉·萨默塞特·毛姆的话来说,我提起自己的肝炎的就像是百万富翁炫耀他们的棕榈海滩一样。起初一两次我还能夸夸其谈,但一两个礼拜过后,就再也提不起精神来了。
“你在这里相当难熬吧?”他问。
“我不喜欢住院。”我说出了实话,“医院里消毒药水的味道太难闻了。”
“谁都不喜欢住院的。”
“你也住过院?”
“很小的时候事了,医院把我的急性肺炎误诊为肺部病变,把祖父吓坏了。”他停顿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医院。医院里什么音乐也没有。”
“这里也没什么音乐。”我说。
隔了会,我问他在酒吧的工作是否顺利。
“挺顺利的,每天晚上都去。”他说,“可惜这里没有钢琴,要不然可以给你弹上一段新学的音乐。”
“肖邦?”
“巴赫的平均律。”阿静说,“我最近在主攻巴赫。”
“可惜我一时半会听不到。”我遗憾地说。
“是啊,我没法背台钢琴到这里来。”他想了想,说,“不过,也许会有办法的。”
这次交谈后的周末傍晚,我吊完药水,正在病房里背法语不规则动词表时,护士进来说有人找我。走出传染病房的隔离区,我看到来的人不是阿静而是提琴少女,这让我觉得很意外。她提着装小提琴的琴盒,没有身穿演奏时的白裙,而是穿了条牛仔裤。
少女没有开口和我说话,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说些什么,两个人默默走到医院的花园里,找了条长凳坐了下来。一想到自己还穿着滑稽的住院服,我的心情就多少有些郁闷。花园里有两个穿住院服在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动,他们可能是刚刚才能离开病床的病人。一个护士和一个医生在另一条长凳上促膝谈心,大概正在商讨某个病人的治疗方案。年轻的医生偶尔会把好奇的目光投向我们,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仰头看天上的晚霞。连续看了几次晚霞后,我捱不过沉默的气氛,开口问提琴少女怎么会到医院来的。
“我跟他约好在医院见面的。”她说。
她的声音非常非常的轻,就像是耳语一样,一阵风就可以使其飘散,如果不注意听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从侧方看着她咽喉处的十字伤痕。提琴少女转过面孔回看我。我只能错开视线,向花园里练习走路的病人看去。她是我所见过的最为清纯美丽的女孩,却被剥夺了正常说话的权利。她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说话这一点反过来又深深打动着我。
我不知道阿静为什么要约提琴少女在这里见面。他并没有跟我提过少女的事。但是左等右等,始终都看不见阿静的身影。天上的晚霞渐渐变成了暮色里的阴影。
“你们为什么约在医院里见面?”我问她。
她耸了耸像冬日里的小鸟一样瘦削的肩膀,脑袋后面用白手绢扎起的马尾辫也像小鸟似的点了两下。
我们继续在长凳上坐了一会。但阿静还是没有露面。提琴少女轻轻叹了口气,打开琴盒,取出里面的小提琴,左手拿着小提琴,右手拿着琴弓,自然而然地摆出了演奏的架势。她纯净的眼睛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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