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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了马车, 改坐轿舆入宫。旁边的宫人叽叽喳喳地向她说着江亭风入城的风光景象,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侯爷入城时,满街皆是年轻的大姑娘小媳妇!真是不害臊……”
“侯爷生的这样玉树临风,难怪有这么多姑娘对他芳心暗许。”
小宫女还年轻,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刻,也只爱议论他招女人眼的地儿。江月心听了,心底有些好笑,又有些骄傲。
她一路南下,着实有些累了。回到了清凉宫,也没甚么精力再闹腾。李延棠知道她累,便让她休息一阵子,只说明日有特地为江亭风办的接风洗尘宴,让江月心好好准备一番。
江月心累了,人趴在床上,嗯嗯唔唔地应着。李延棠叮嘱了宫女几句,就要离开。他将要走时,江月心忽然唤他:“阿延,魏池镜那儿……甚么时候?”
她说的不甚清楚,但李延棠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时候与大燕国约契修好。
“……若准备妥当,半月后便可。”李延棠弯下腰来,摸摸她的头顶,道,“你不必担心。接下来,便是朕与魏池镜的事儿了。”
他弯着腰,乌黑的发丝垂至江月心额前,时不时挠到她的鼻梁,逗得她肌肤泛痒。她用手指卷了一道李延棠的发尾,乌黑眼仁朝上一望,喃喃道:“阿延,魏池镜问你索要我的时候,你为何不答应?”
关于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想通了,又觉得自己没想通。她甚至冒出个可恶的念头来:也许在阿延的心底,自己比那江山要重要些。
清凉宫里头静悄悄的,宫女们皆退了出去。年轻的帝王用掌心抚了两下她的发顶,无声地笑着,面上笑意如春冰悄融。
“朕不需要答应这个无礼要求,也能让他答应议和。”李延棠说着,语气很从容,“霍天正与你哥哥双面围击,将他困死在不破关城内。大燕国若想换回魏池镜,便必须答应我天恭的要求。……从他自大冒进进入不破关城开始,这个局,他就必输无疑了。”
说罢后,他的面容便在江月心眼前越放越大,一道轻浅的吻落在她眉宇间。旋即,她听得这样一句略带狡黠的话:“顾镜当年在不破关时,竟胆敢威胁朕,朕当然会一直记着的。”
这话说的很轻,稍纵即逝,江月心还是听到了。她追问道:“阿镜威胁你?怎么威胁的?”
李延棠却不再答了。
江月心有些懊恼,却也不追问。她只是说道:“阿延,你坐一会儿。”
李延棠在床边坐下。
她微微挪了头,想要枕到李延棠膝上;可却又像是顾忌了什么,最终只是用手摸了摸他的双膝处。当然,隔着衣料,她只能摸到金银错线所绣的翻滚云纹。
“阿延的腿脚,是因为我落下的顽疾。”她喃喃地说着,手指慢慢地抚弄着,“我记起来了,我小时候在大雪中迷路晕过去那一次,是你带我回家的。”
李延棠挑眉,道:“小郎将想多了,这伤当然是当年打断朕双腿的人犯下的错。”
“那群人后来怎样了?”她问。
“能怎样?朕可是个记仇之人。”他道,“朕登基之时,那人便投水自尽了。一家子没了主心骨,妻儿老小,皆四散流离。……说来,朕其实也不曾做过什么。”
江月心的手指还在动,并开始从膝盖往大腿处溜达。倏忽时,她的手腕被李延棠陡然捉住了。她疑惑地抬头,那年轻帝王的眸色却有些暗沉,像是酝酿着风暴。他压低了声音,先“嘘”了一声,继而道:“小郎将,便再乱动了。朕可是很记仇的,怕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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