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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长的冬天里,洛鱼还反复地做着一个与另一个女人有关的梦:
在一个春天的清晨,他牵着叶玉清的手漫步在丁江河畔。玉清突然问:“你能在河畔找出十种不同的草,并叫出它们的名字吗?”洛鱼摇摇头。女人也哈哈大笑起来。又说:“其实没有多少人能说出它们的名字,可是,这些草不是生长得很好吗?”
每次从这个梦中醒来,洛鱼都会甜甜蜜地蜷缩在床角,愉悦到天亮。起床时,洛鱼也少不了给自己一记耳光。
天堂里的亮光一闪一闪的。洛鱼认为自己正以小人之道走近天堂。
上任这天,洛鱼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走上前台。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和一双双雪亮的眼睛。
洛鱼的心在发抖。
洛鱼说,公司“不唯年龄论、不唯资历论、不唯文凭论,而唯能力论、唯效益论”的用人观正是我不断前行的动力。其实,洛鱼漏掉了“唯品格论”。
洛鱼说,我要向那些怀疑丁江前途的人说不,向那些对丁江失去信心的人说不,向那些损公肥私,损人利已的人说不。其实,说最后一句时,洛鱼的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洛鱼说,我多么诚恳地希望大家能为我今后的工作提出更多、更好、更实在、更具建设性、更具前瞻性、更具可操作性的意见和建议。说实话,洛鱼诚恳得差点哭出声来。
尽管洛鱼的心在发抖,但由于天生就是演说家,因此,他依然获得了如潮的掌声和闪亮的目光,但洛鱼却觉得这些掌声正在吞噬自己,这些目光正在穿透自己。
同登副部长宝座的刘成龙容光焕发地上台了。他讲得口若悬河,正用唾沫淹没洛鱼。他挥动手臂,正用拳头击碎洛鱼。
这一刻,洛鱼差点认为刘成龙才是一个高贵者。
其实,这个春天里,心里有鬼的不仅仅是洛鱼。还有燕子。
这天,洛鱼站在六嫂家门口,望着自由飞翔的燕子,心里是多么地羡慕。洛鱼听着燕雏在巢|穴中欢乐地呢喃,心里是多么地喜悦。六嫂亲切地看着洛鱼,可怜地问:“你心里有事吗?”洛鱼说:“不,燕子心中才有。六嫂,你知道为什么我家没有燕子吗?丁江河泛滥那年,家里的房屋被洪水一洗了之,尽管你的覃伯父源源不断地送来了衣服和粮食,但我们家有五口人呀,嘴连在一起有一尺宽,胃缝在一起有水桶大,食不果腹的情况也是经常的。好久没尝腥了,你爸用弹弓打下几只燕子,一家人围在锅边,津津有味地吃燕肉,喝燕汤。第二年,燕子不再来我们家筑巢,第三年也不来,以后再也没来过。”说完,洛鱼便把目光对准了心如白雪般纯净的六嫂。
春天到了,文茜心里也有鬼。
那天,刘成龙像捍卫人品人格的斗士一样走上讲台,他的女人文茜不仅没有含笑,没有鼓掌,反而对着窗外直吐口水。刘成龙像火热的太阳,纯净的月亮,闪亮的星星一样走到她跟前。文茜却头也不抬,声也不吭,拔腿就跑。这些日子以来,她隔三岔五地跑到洛鱼的办公室来。她的眼睛是那么忧愁,愁得像村子中央那口死井。她的声调是那么哀伤,伤得像殡仪馆中播放的哀乐。她的衣服是那么奇黑,黑得像为洛鱼奶奶准备的那口棺材。
春天到了,魔鬼正在洛鱼心里作最后的挣扎。
该死的米线
李素容从起床的那一刻起她就在不停地叨唠着:“怎么这么冷呢,像寒冬腊月的鬼天气。”说完又呵欠不断。洛鱼说:“妈,你昨晚捉贼去了吗?”
并没有贼,而是睡意未尽的一种说法。
按惯例,素容若是捉了“贼”,她会慢吞吞走进佛堂,又慢吞吞走出来再说一句你意想不到的问题。有一次,她问洛鱼:“你六个堂嫂中,到底哪一个对我家好?”其实这问题不需要洛鱼来回答。素容是在问自己。她一会儿说二媳妇好,一会儿说四媳妇好,一会儿说六媳妇好,老是拿不定主意。又一次,素容问:“钱和感情,哪一个重要?”她一会儿说钱重要,一会儿说感情重要。诸如此类的问题一直困扰着素容,由于她需要这样的问题来打发日子,洛鱼从不跟母亲争论。如果素容捉了“贼”,她还会有一些惊人的表现。有一次,她从佛堂走出来,很认真地说:“今天只能步行,不得骑车。”洛鱼问:“为啥?”素容说:“我看见了一柱血光。”大家哈哈一笑,说她太迷信。素容说:“就算迷信也得听我的。”实在拗不过她,洛鱼就到六嫂家借了一辆自行车。中午,洛鱼嘲笑母亲说:“我今天骑了车,但没事。”素容倒会解释:“六嫂帮你逢凶化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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