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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血洞。风声起,花半夏的腰身一紧,竟是落叶般坠落,身旁有银色的漩涡,那是迦南罗藏于腰间的一把软剑,舞之如银蛇,铿锵声中,隐约可见刀剑碰撞的点点火花。
利刃剖开肌肤时,花半夏清晰地听见刷刷刷的声音,迅速、整齐,犹如春风裁杨柳一般,她的发带不知什么时候断了,透过飞舞起来的长发,她看见冲自己扑过来的红色的血液。眼前的一切都在快速地转着圈,偶尔停顿时那些鲜血都溅在了那身月白的长衫上,惊心动魄,而花半夏甚至连那些鲜血的热度,都没来得及感受。
原来,这就是江湖。原来,这就是杀人。眼前的道路跌跌撞撞,都在晃,花半夏才终于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冲出了柴房。迦南罗拉着她,跑得很快。她的脚下偶尔会磕磕绊绊,那只手都会迅速将她拉起,再向前跑。因为有了前面的那个人,一切,才都有了方向。
而脚下磕磕绊绊的是什么?她低着头看,只看一眼,就不敢再看。那些都是婢女、小厮还有一些老管事的尸体,血迹混在珠翠与美食之中,说不清是华丽还是糜烂。她的余光扫到庭院中的一片狼藉,无一例外,横着的躺着的全是尸体。当她看到那堆尸体中最艳丽的那一具时,有几乎魂飞天外的震撼。眼前的所有动作都放慢了,那张贴着流满血迹的肥大的脸,在她眼中,一步步靠近、一步步远离。
那个昨天还对着自己凶神恶煞、无端谩骂的黄丝花,就这么死了,一刀致命。黄丝花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死得这么快,今早出门时她还想着乱棍打死花半夏似乎有点太便宜她了,绝不会相信自己居然死在了花半夏的前头。到头来,还是只能瞪着眼珠子看花半夏从自己眼前匆匆跑过去,而那个新郎官连看都没看一眼。到底,是空欢喜一场。
到大厅处,尸体更多,血腥味更重。有一个人,站在那堆尸体中间,黑衣黑发,浑身冰冷,如同人间修罗。
迦南罗停下了脚步,花半夏也愣了:那个人是……冰糖葫芦大侠?他,难道他也是杀手?她下意识地双手都握住了迦南罗的手臂,迦南罗突然将她往前一带,沉声道:“半夏,跟他走。”
花半夏愣住了。连那个黑衣剑客站在自己身后都浑然未觉。
为什么,此时此刻的迦南罗,看起来神色有那么一点悲伤?认识他这么久,她每日见到的迦南罗都是笑眯眯的、奸诈的、不怀好意的。不知不觉,这么久了,他一直都是死缠烂打,从未让自己远离过他的身旁,而今,他却让她独自离开。
她呆呆地望着那张脸,喃喃道:“花萝卜……”
迦南罗伸出手,在将触及她的脸颊时,却看到自己满手的血迹,他的笑容终于有些惨然:“走吧。”
☆、情深处
黄府一门被灭的惨案,震惊了整个永昌镇,一时间,大街小巷的墙面上,都贴满了悬赏凶手的皇榜。黄府作为案发现场,每日都有不知来历的人在外头转圈,做冥思苦想状。当日的凶杀案,目击者众多,均被斩杀于黄府门口,剩下的街坊邻居,素来厌恶黄财主的行事作风,更厌恶黄千金的嚣张跋扈,黄府张灯结彩那天,众邻居都雇了一辆马车去城东听戏,懒得听隔壁锣鼓震天响,却是因此逃过一劫。
方轻盈拎着酱油瓶子站在人群中,瞧着那张皇榜,只见上面画的都是横眉怒目的蒙面黑衣人。这样的悬赏法,什么样的人都能成凶犯了,刑部的官吏也真是越来越马虎了事,她有些愤愤不平地想。
人群中有人指着黄榜说三道四,说的话颇不入她的耳:“真是报应,那黄千金活该到底也嫁不出去,瞧她平日里奚落别人的张狂样儿,也是一报还一报!”“就是!那父女俩都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鱼肉百姓的事儿多了去了,当自己是一方霸主呢!”“我看灭掉黄府满门,倒是为民除害,这还悬赏什么?这上面的可都是侠肝义胆的好汉!”
一时间,许多人都跟着附和,还有人犹嫌不解气,一边唾骂一边往地面上吐着口水。看这情形,不像是在围观惨案,倒像是在刑场上起哄。方轻盈手里握着的酱油瓶子都快要别捏碎了,在即将忘记胡秃根出门前那句淡淡的“只要酱油”的时候,还是人群中突然发话的老大爷缓解了她的怒气:“哎,死者为大,他们一家虽风评不好,到底是那么多条人命,生前遭人诟病,死后尚被唾骂,可怜呐可怜……各位,老头子劝你们一句,还是积点口德吧。”又有一人讪笑道:“到底是活了几十年,老头子的气量大,没惦记着那筐被马蹄踩烂的土豆。”
人们叽叽喳喳了一会儿,也如同分飞的麻雀,各自觅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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