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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柜上取了个折子过来,道:“老爷,这是公中给咱们琦儿办的嫁妆单子,我不认得字,老爷说给我听听,都有些什么。”
张杰听说是嫁妆单子,便展开自己先看一遍,见床、桌、日常使用、箱笼、器具、被褥都齐全,就点了点头,又读给孙姨娘听。
等读完半晌,孙姨娘却睁大眼睛道,“二爷把下头的也念给我听听。”
张杰翻翻后页,见再无其他,便道:“没了。”
孙姨娘刷的站了起来,问道:“果真没了?”
张杰看她脸都青了,不知何意,便抬眼看着她,半晌,孙姨娘泪珠跌坐下来,哀道:“二爷,这是公中减了咱们琦儿的嫁妆呢。”
张杰听了就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孙姨娘就睁大眼睛,道:“我怎么不知道,这里头怎么没有店铺和田地,床也是榉木的。”
张杰不明所以,等着她往外说,孙姨娘见二爷不问,只得自己道:“我虽没看见别个姑娘的嫁妆单子,大房二姑娘出嫁我可是经着的,光良田就百亩,铺子也陪送了三间,屋内一水的花梨木家具,一个镜台就得三个人抬动,咱们琦儿有吗?我听着是对螺细菱花镜,连个镜台都没的。”说着看了一眼老爷,又拭了拭泪,哽咽道:“六姑娘脸上的伤还不知道是谁刮的呢,就把屎盆子扣在咱们琦儿身上,如今打也打了,罚也罚了,竟还扣了她的嫁妆。”
张杰还不大信,道:“这嫁妆办了有些日子了,琦儿年二十九才犯的错,哪里就因为这个扣下了。”
孙姨娘哭得梨花带雨,哀哀看了一眼张杰,道:“二爷的心也太实了,怪道人家当咱们是傻的,任人欺负呢,办来了不给咱们不也是一样。”又道:“二爷可是不相信我,如今有现成的鉴证,廷瑛大姑娘当年出阁的嫁妆守寡又都带了回来,现就在她房里,不信二爷带我去她屋里看看,我说的真不真。”
张杰听说就有些信了,却哪去能去守寡的侄女房里看嫁妆,只道:“我瞧着给廷琦的也不算薄,她嫁过去是做夫人的,还能短了她的东西不成?”
孙姨娘听了,柳眉倒竖,道:“老爷,咱们姑爷可是五品的官,咱们廷琦的嫁妆这么寒酸,去了还不得叫人笑话?前头又有人比着,我可听说原先那位夫人陪嫁的东西摆了一条街长,咱们姑娘去了,就这么几抬东西,她凭什么压服那一屋子的妖精?就是咱们姑爷看了,恐怕也瞧不起呢,往后咱们张家万一有个什么事相求,也不好去张嘴。”
当孙姨娘摇唇鼓舌,一番拨弄,张杰越听越是这么回事,便沉吟起来。孙姨娘又趁势道:“怕是当日二爷放了琦儿回来,大太太不快活呢,不如二爷带着她去跟大太太陪个礼,先把东西要回来。”
过定
孙姨娘只惦记着廷琦的嫁妆,张杰却要顾着自己的面子,听要叫他带着闺女去跟嫂子认错,断然摇头,耳根子也不软了,立时端出老爷的架子来,叫吹灯睡觉。
孙姨娘自小做的是伺候人的活计,最会看人眉高眼低,见老爷好容易叫自己哄得意动,却又幡然变脸,就知道是说错了话惹他不快,转着心思一琢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有些不屑……她自己是不要面子的,舍了面子换来实惠,不比那不当吃不吃喝的面子强百套?偏偏这话跟老爷却讲不得,也讲不通,少不得另换一番说辞。
想着,故意走去墙角将个长夜玻璃灯托在手里架在床栏上,开始慢慢解衣。
张杰已经朝里边睡下,忽然大放光明,翻过身来便要发怒,却见孙姨娘脱去小袄,全身系着紫红的肚兜,一双眼斜斜吊着,灯下看去平添了三分风情,减了几岁年纪,一腔怒火顿时全无踪影。
这孙姨娘退了袄,又去解裙,偏那裙带难解,张杰咽了无数唾沫也不曾松脱,心知孙姨娘有事相求,故意拿乔,也不肯出言催促,只歪在床上支着肘耐心看她又待如何。
孙姨娘一根裙带解了好半天也不见老爷召唤,光身子站在地上,鸡皮疙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得脸上堆笑自己摇摇摆摆的湊上前去俯就,张杰这才伸手将孙姨娘一把拉进被窝。
事毕,张杰倒头就睡,孙姨娘要紧话还没说出口,怎肯叫他歇下,只在一旁使水磨工夫软语相求,又道:“自家人有什么抹不开脸的,总好过嫁妆抬到街上叫外人看了笑话。”
张杰也不愿委屈了闺女,只是不想去大嫂跟前领教训,此时困累难当,便敷衍道:“你唠叨什么?老爷我自有主张,必不叫廷琦吃亏就是了。”
孙姨娘见他应了,才消停下来,放心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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