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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一阵乱,轰隆轰隆来了两辆卡车,载满了兵……”(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虽然场面真实,但从头到尾,却让人感受不到一点点日本人为逮捕抗日分子,封锁街道后,人们的压抑与恐怖。读罢《封锁》,似乎就像经历了一次繁华都市拥挤的塞车,人们只是在拥堵的这无奈中打了个盹,发泄了一下心中的不满,仅此而已。
对于正义凛然之士,张爱玲的描写未免太过冷血。然而对于醉生梦死之流,却是极为欣赏这种将噩梦精雕细刻为一场旖梦的绝妙才华。风流才子胡兰成就是欣赏者之一,《封锁》令他对张爱玲的才情倾慕之至,并登门相识。一个才子,一个佳人,最终注定要演绎一场骇世惊俗的“倾城之恋”。
胡兰成的滥情薄幸以及污浊的政治背景,令张爱玲背负了太多痛苦与流言嫚语。这个清坚决绝的女孩不得已只好绝望地选择离开,远渡重洋。
没有上海的依附,张爱玲的才情从此慢慢枯萎,惊艳难再。离开是张爱玲的悲哀,也是上海的悲哀。
张爱玲去了美国之后,用英文写了两本自传体小说《雷峰塔》和《易经》,虽然离开上海多年,但她仍然难忘上海,她借小说女主人翁琵琶来倾诉对上海的思念:“她(琵琶)爱上海,像从前的人思念着自己的未婚夫, 像大多数人热爱着祖国。”(摘自皇冠出版社张爱玲《雷峰塔》)晚年的张爱玲性格孤僻,离群索居,从不接受任何拜访。但是,当听说拜访者是上海人, 她就会一反常态地说:“上海人倒可以见见。”
张爱玲对上海的眷恋,倾其一生,难以割舍。张爱玲把上海的传奇渲染到了极致,上海也把张爱玲的传奇推崇到了极致。
上海,是张爱玲永远抹不掉的情结。
烙进记忆的画痕也许她听着留声机正在播放一个女人妖冶地唱,或者她百无聊赖地听着嘈杂“市声”。黄昏熹微的光让人觉得昏昏沉沉的,她抚平旗袍的一角,撇过头时,在画报上看到了那幅画。当然,也有可能是这样………在某个地方,她看到了它的仿品,被装裱起来,挂在墙上。
不管邂逅于怎样的情形之下,那幅画她一见,就让她永远忘不掉了。
它的名字叫作《永远不再》,作者是法国画家高更。
张爱玲说,《永远不再》是众多名画里面,唯一让她感到印象深刻的。那幅画的画面上,有一个躺在沙发上的裸体女人。她身后的背景则是窗户和门………透过它们,可窥见外面纯净的蓝天,还有正在交谈的男女。房屋里的光线昏沉,是让人感到软绵绵的黄色调。
撇开高更想要表达的感情, 张爱玲觉得这幅画想要告诉人们:
第四章 心底的欢愉
那个躺着的女人,或许是结结实实地恋爱过,只是如今“永远不再”
了。但这“永远不再”并不悲怆,甚至千疮百孔。那是心平气和的、明净的“心如死灰”,乃至脸上带着一点不相干的微笑。
张爱玲解读的,也许不是这幅画,而是她自己。这幅《永远不再》让她感到印象深刻,大抵也仅是因为,她把自己放在了画中女人的位置上。
然而实际上,《永远不再》是高更对于自己早逝女儿的哀思,和张爱玲想到的一点联系也没有。但这并不能说明张爱玲不懂画她只是太自我。
说起来,张爱玲与绘画之间,有过一段很深的缘分。
年的上海,充溢着末世的繁华氛围。国仇家恨再尖锐如刀子,也戳不进遗老遗少金莼玉粒的梦,也割不破租界里先生小姐摩登派对里的奢靡泡沫。
那是一所位于公共租界西区的仿西式豪宅。它本是阴沉的。但从某一天开始,屋里忽传出不成调的钢琴声,间或还有学习英语的童音。
那一年,张爱玲的母亲黄逸梵携卷着西洋的风回来了。这个幼时裹过小脚的女人,举手投足之间,已很难找到中国传统女人身上的温顺与沉默。
再次回到这所房子,女人感到的并不是回乡的欣慰,而是压抑。
外表的时髦样式并不能掩藏屋里遗老遗少散发出来的腐败气息,也压不过数千年尊卑传统森严的阴魂。这所房子让黄逸梵感到恐惧。
当她把目光投向仅仅七岁的女儿时,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低眉顺眼的“闺秀”的虚影……这是一个噩梦。她不能让女儿的生命,在这所房子里腐烂下去。
于是,摩登的女人开始行动了。
年幼的张爱玲坐在对她来说如同蛰伏的巨兽一般的钢琴前面,幼嫩的手指按下一个个黑白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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