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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半刻钟,龙椅上的齐光终于缓慢地睁开了双眼。她又打了个哈欠,说道:“准奏。”此话一出,众臣大愣。齐光不耐烦地说:“寡人都说了准奏,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站回去。”说着,她随意地在殿内扫了几眼,又斥骂了几个大臣。语气相当无理取闹。连平日里向来耿直的大理寺卿沈加都挨了骂,在场的文武百官这么多,没被齐光数落的恐怕也只剩几位年事已高的老臣,以及路离与周穆清。齐光说得口干,一旁的内侍战战兢兢地奉上茶。她喝了一口,忽道:“路卿。”路离出列。“微臣在。”周 围的大臣不禁屏气凝神,悄悄地打量着龙椅上的齐光。只见齐光慢条斯理地合上茶杯,茶盖碰出一丝脆响,她轻描淡写地道:“先帝曾言寡人二十二之龄便与你成 婚,如今你在寡人身边也侍候了半年,先帝眼光不差,寡人很是满意,夜里没有你委实难眠。离二十二还有两年,寡人等不得了,即日起你便离开户部,专心侍候寡 人。”朝中大臣不曾想到皇帝竟将话说得如此露骨,以前后宫有南风轩和红袖阁时,皇帝也极少在早朝中提起,而如今却毫不避讳,仿佛就差在脸上刻出“昏君”两字。路离微微一怔。他对上了齐光的眼。她挑眉说:“不愿意?”路离神色不变,低声道:“能够在陛□边侍候,是璟衡之福,谢陛下隆恩。”齐光又说:“既然如此,这几日你便收拾下搬来宫里,户部里的事情也尽快交接完。”似是想起什么,她又说:“至于户部侍郎一职,便由户部考核再择定人选。”说罢,她伸出手。旁边的内侍赶紧扶住。齐光迅速站起,拍了拍两袖,说道:“今日早朝便到此为止,退朝。”接连数日的早朝,齐光都相当不耐烦,甚至命令工部开始着手准备摘月台的事宜。摘月台,顾名思义,便是高台。齐光命令工部搜集最好的玉石,在宫里建一座高台。高台之上,器具以玉石雕刻,以宝石镶嵌,样样皆是劳民伤财。有大臣极力劝诫,齐光且当没听到,执意如此。下朝后,众位大臣离开议事殿时,都忍不住唉声叹气。如今的皇帝越来越有向暴君发展的趋势。只是这话却也不能说,只能在心底稍微想一想。有人望向了走在前头的齐轩,珉王生性沉稳,做事亦有大家风范,倘若当初先帝传位的人不是如今的皇帝而是珉王的话,想必如今大周定然别有一番景象。“珉王请留步。”一小内侍匆匆而来,喊住了齐轩。齐轩脚步一顿,徐徐转身。周围的朝臣也循声望去,原是皇帝身边的内侍。只听内侍说道:“王爷,陛下有请。”齐轩一怔。内侍催促道:“王爷这边请。”众人看着珉王跟着小内侍离开的背影,都不由得有些担心。以现在皇帝暴戾的性子,传召珉王铁定没什么好事情。齐轩跟着小内侍到了一处宫殿,匾额上写三字——清心阁。齐轩眸色微深。清心阁是他年幼时所住的宫殿。小内侍侧身,说道:“王爷,陛下在里面。”说罢,小内侍便悄声退去。齐轩沉默半晌,方走进清心阁。清心阁里的摆设依旧如初,就像是他刚刚搬到珉王府时那般。齐光负手站在博古架前。“臣弟拜见陛下。”齐光缓缓地转身,说道:“你来了。”此话她说得极为缓慢,一字一句像是历经千辛方从嘴里蹦出来。不等齐轩开口,她又忽然一笑。眉眼间遍布笑意。“寡 人想起了孩提时,我们时常在清心阁里玩耍。看到架子上的凹痕么?有一回我们也不知因何而发生了争执,屏退了宫人后便在屋里打了起来。孩提时争强好胜的,你 不愿让我,我也不愿让你,博古架上的物什都被砸了个清光,这里的凹痕便这么留了下来。如今想想,还是小时候好,一架打完了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面对母亲的 责骂时,我们还言辞一致,声称只是意外。虽然最后一起被母亲惩罚了,但是被惩罚时却有种患难与共的感觉。”齐轩说道:“我记得,被母亲惩罚后,我足足半月才下得了榻。”齐光笑道:“你的身子比我差多了,我三天便能下榻了。”她拍了拍齐轩的肩膀,说道:“来,陪寡人喝杯酒。再过几天便是元月了。 一过年,你我都长了一岁。眨眼间便过了这么多年……”她倒了杯酒,递给了齐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她一饮而尽。“母亲在世时,寡人便喜欢与母亲反着来。母亲说什么,寡人总是听不进去,如今想想那时是寡人不懂事。”她又倒了杯酒,转过身,踱步到窗边,说道:“寡人……”她打了个嗝,笑吟吟地说道:“的确是不懂事呀。”齐轩说道:“陛下一直是先帝心中的骄傲。”“皇弟也是。”她转过头,对他说道:“这皇位寡人已经坐了五年,如今也有些厌烦了。有时候寡人想了又想,还是觉得皇弟你比寡人适合当皇帝。”他说道:“陛下切莫妄自菲薄。”齐光走到他跟前,问:“阿弟,寡人传位给你,可好?”齐轩惶恐地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