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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倪。
在这宫里待了半年有余,她可谓过得是心如止水,然而徐子期的归来,却好似在这非但静止,且近乎干涸的死湖中投入了一颗石子儿。石子儿击入镜般的水面,激起一圈接着一圈的涟漪,令她再难安宁。
及至理政殿中,傅辛与徐子期闭起门来,交谈许久。流珠在偏殿里候着,直等到夜深之时,才听得傅辛唤她入内,深深望着她,唇边带笑,温声道:“阮太仪且送将军一程罢,有甚话儿要讲,便边送边叙罢。”
流珠对他一拜,且算谢过,便依照礼数,走在前面,先跨过门槛,随即稍稍一顿,等着徐子期跟上。二人稍稍错开半个身子的距离,行入花间小道,但闻得四下空寂,出奇静谧,便是此时,流珠缓缓一笑,并不抬首,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声,随即柔声道:“将军可曾回过府上了?”
徐子期微微低头,目光之中隐隐透着灼热,声音微哑,低低说道:“未曾。”
流珠睫羽微颤,将手儿半拢于袖中,絮声道:“近两年,瑞安愈发出息了,阿郎不在时,他也会依照阿郎遵嘱,晨起练功,从不懈怠。至于如意,还如从前那般聪颖,时不时便会给儿写信,信中用的一些词儿,儿都要特意问过旁人才能通晓其意,着实自愧弗如,至于女红活计,她也会跟着弄扇她们学,还望阿郎能允她继续念书,她必不会顾此而失彼。”
徐子期点头,沉声道:“自然会依二娘所言,令如意继续进学。”
如意这半年来给她写信,信中说得明白,她唯恐大哥归来后,命她退学。此时听了徐子期之言,流珠心上稍慰,微微一笑,又叮嘱道:“瑞安是笨孩子,所以阿郎切记得要多多夸他。如意天资聪颖,难免骄纵,将军便该时不时打击她一下。此等浅显道理,不必儿说,将军自然也清楚明白。”
徐子期点了点头,又挑起眉来,那双锐利如刀锋一般,清亮与明月无异的黑眸,直直地逼视着她,口中低低说道:“二娘近来过得可好?”
流珠搅了搅手中帕子,先是一怔,随即垂眸道:“受尊号,享荣名,乘高车,驾上驷,大抵也算得上好了罢。每日在宫中,无所事事,便教导抚育姐姐留下的一双小娘子,间或见一见命妇,虚情假意地聊上一番,此外也无甚可做的,只……”她稍稍一顿,道:“只盼着北面尽早罢兵息战,将军早日率军凯旋,此实乃国之幸也。”
这话说得含蓄,可徐子期却是明白,这分明是在说,她在想着他。这话令徐子期心上一振,直恨不得似临行之前那般遽然间将她打横抱起,与她亲热一番,逗弄一会儿,只是眼下阮氏已是官家的宫嫔,后面徐徐跟着的已是天子的仆侍,他如何能肆意妄为。
男人只定定地望着她,强自压抑,凝声道:“太仪过得好,臣便放心了。”
这话令得流珠心中酸涩,只佯装笑道:“儿想得紧,想如意和瑞安,想儿的那几间铺子,更想从前那散漫日子。日后若是官家恩准,儿会将如意和瑞安接到宫里住上一段时日,也好陪儿说说话,只盼着将军肯放人。”
徐子期抿了抿唇,想假作玩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说话间二人已行至宫门前不远处,徐子期纵身上马,同阮流珠就此别过。流珠在深深夜色之中,借着迷蒙宫灯,定定地望着他渐去渐远的结实背影,忽而想到,两年以前,送走他时,仿佛也是一般无二的场景。
幽居宫中,便如她对徐子期所言那般,日子可谓寂寞到了极点。那些个贵女命妇,纵是先前做生意时见过,但断然同她谈不上甚情分,两方见了面,不过说些场面话,实是令阮二娘分外倦怠,提不起兴致。
至于阮宜爱留下的两个女儿,小的同如意一般大,号做令仪,大的唤作高仪,已然十七八岁,到了说亲的年岁。徐如意年纪虽小,却比许多大人还要聪明,性子已是果决大胆,她的同窗,金玉直的小妹玉缘,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小大人儿,而与她俩同岁的令仪,却还未曾识字,性子同阮宜爱一般娇怯,但好在十分听话,在流珠的教导下也渐渐成长了不少。
而另一位高仪公主,却着实令流珠有些头痛。阮宜爱逝去之后,傅辛又假作悲恸,还借此罢了几日早朝,实则是躲在流珠宫中,忙着同她造孩子,只是外人不知内情,官家与皇后的爱情故事在大宋传得沸沸扬扬,而高仪公主,便对这般故事十分之痴迷。
高仪公主,与从前的阮宜爱好似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个子不高,稍显丰腴,眉眼儿透着娇气,笑起来更是又吐舌头又抖肩,流珠瞧在眼中,直好似是见着了十几岁的阮宜爱。与阮宜爱不同的是,高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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