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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引荐者。韩绛当然是明白这层关系的,所以,凡利于“变法”凡利于介甫,以至利于“介甫变法”四周人事的活计,他都舍身敢死。今日之变,他虽不知就里,但替谁说话是清楚的。听到皇上点名,他连副宰相王珪为何没有发言想都没想,便立即拱手回答:“禀奏圣上。司马先生刚才说,‘使三代之君常守禹、汤、文、武之法,虽至今亦可存也’臣以为这是无知之论,难道司马先生要我们回到几千年前那蛮荒年代架巢而居、钻术取火吗?”
吴申、孙固被韩绛这生硬的、玩笑式的议论惊呆了。连王珪、吕惠卿也觉得十分唐兀,太不像样,不约而同地向韩绛望去。
对这种不得体的、抬杠式的“争鸣”皇帝赵顼尤感惊讶和不快。为了宽慰遭受攻击的司马光,赵顼笑颜殷殷地对司马光说:“司马先生,你也可以争鸣啊!”
司马光在这突然的、连续不断的攻击中,开始懵懂了好一阵子。待韩绛蛮不讲理的几句胡说八道之后,他蓦地醒悟了:眼前的这场争论,根本不是学术争鸣,而是一场朝廷谋杀,王安石只是碍于情面没有亲自出场罢了。他头脑昏昏,甚至怀疑这场围攻的策划,是得到皇帝默许的。突然袭击,不宣而战,友情堕落,诡诈横行,老司马感到悲凉、愤懑、失望、苦痛。此时,他已不想和这样一些人在学术上费什么口舌了,只想表明自己决不退让的态度。一切是非曲直,让年轻的皇上去作决断吧!于是,他愤慨悲论而语:“禀奏圣上。臣奉旨‘侍读’,尽其所知,供圣上监察,不敢有争鸣之举。窃见近年来一些贤人能士,好为高奇之论,喜诵庄老之言,有读《易》未识卦爻,已谓十翼非孔子之言;读《礼》未识篇数,已谓《周官》为战国之书;读《诗》未尽《周南》、《召南》,已谓毛、郑为章句之学;读《春秋》未知十二公,已谓三传可束之高阁。臣反对高奇之论,就是担心这种高奇会致天下‘架巢而居’;臣反对偏激之行,就是担心这种行为会使黎庶‘钻木取火’。圣上,臣的看法仍然是:法者,治国之基石,法存而治,法堕而乱,何独西汉,使三代之君常守禹、汤、文、武之法,至今亦可存也。臣言之正误,全凭圣上裁决。”
赵顼又被司马光一通诚挚、耿直、刚正不阿的慷慨陈词感动了。他重重点头。
吕惠卿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司马光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有所指的。“好为高奇之论,喜诵庄老之言”,指的不就是王安石吗?“读《易》未识卦交,已谓十翼非孔子之言”。指的不就是曾布吗?所谓“高奇之论”和“偏激之行”,指的不就是“变法”吗?吕惠卿暗下狠心,不在皇帝面前扒掉司马光博学的桂冠,不逼着司马光亲口说出反对“变法”的言论来,是搬不倒这个庞然大物的。他趁着皇帝是非未定之际,向司马光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禀奏圣上。司马先生刚才所语,既言简意赅,又深奥莫测,但其核心含意,仍是‘法存则治、法堕则乱’臣虽属‘读《礼》未识篇数’之流,但认为‘法随时变’乃是天道。天下没有不变之法,即使三代之君,也是因时变法,从不停顿。先王之法,有一年一变的,如《月令》记载:”季冬饰国典以待来岁之宜‘《周礼》记载:“始和,布法于象魏’,‘刑罚世轻世重’,这‘饰’、‘布’、‘轻’、‘重’四字,不就是‘变’吗?先王之法,也有几年一变的,如唐虞时有‘五载修五礼’之说,《周礼》记载:”十一岁修法则‘,这’修‘字不也是’变‘吗?先王之法,也有一世一变的,如夏贡、商助、周撤、夏校、商序、周库之类都是。当然,先王之法也有百世不变的,那就是尊尊、亲亲、贵贵、长长、尊贤这些君臣长幼之法了。司马先生博古通今,何其以’萧规曹随‘四字枉解法变之道,是否有欺君之嫌?抑或别有所图啊?“
吕惠卿这最后的两句质问,根本不是争鸣,而是对司马光的审讯了。
毕竟皇帝赵顼年轻,最怕大臣把他装在鼓里,成为一个被今人蒙蔽、被后人耻笑的帝王。吕惠卿这一段话,冲着他这根特有的敏感神经,捅了个正着。于是他神色一变,眉宇间浮起了愠怒、猜疑之状。
王珪看到,吕惠卿所谓的“欺君之嫌”四字打动了皇帝的心,他见风使舵,也拱起一对老拳:“禀奏圣上。‘变法’乃翻天覆地之举,自然多灾多难,臣今日在司马光的言论中,似乎又听到了吕诲、吕公著等人的叫嚣。”
皇帝赵顼面色铁青,猛然转头,向司马光怒视而去。
此时的司马光早被吕惠卿、王珪的犄角合攻气糊涂了。他想辩解而屡屡插不上嘴巴,便索性怒目圆睁,什么也不想讲了。但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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