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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唱欢歌,那歌儿高一阵低一阵慢一阵快一阵旋律也悠扬,撩拨得螺儿桥下的濠河水一圈一圈地荡涟漪,半个南通城也就随歌声沉浸在情韵里。
隔了堂屋的东厢房内,李老板好一阵睡不着。想想张具成今后算是自己的儿,布庄有了撑梁柱,他心里高兴,也塌实;又想想大女儿竟会不声不响地怀了孕,他不免气恼。再听听西边新房里没完没了的响动声喘息声叫唤声,他不由得暗骂没来头少家教。意烦心躁里,李老板转头看看娘子,来宝英竟也竖着耳朵一脸醉迷迷。老夫妻俩相互揉摸一阵,情绪上来,忍不住也颠凤倒鸾尽了一回兴。
五
第 五 章
(一)
日子象一条河,静静地从东边淌过来,又向西淌过去。生活在时光流水里的人们偶尔掀出几朵浪,却改变不了河水的流速和流向。太阳天天是新的,太阳也天天是旧的。循环往复的时节变换里,世界以它亘古不变的方步庄严地踯躅在漫漫天宇间。
转眼,玉晨小学毕业了,亭亭玉立出一个青枝绿叶的小姑娘。从街上走一趟,一路的眼睛都春意盎然。
具成没忘兄长的责任,结婚成家之后,得了空照样来东民巷十七号后院看望我奶奶照样照应妹妹弟弟念学堂缴学费。兴隆布庄那几年发生了一些变故:
一是梅香婚后没到七个月就生了个女儿,对外说是早产,却七斤六两重。本来就是偷种的种,又是个丫头片子,李老板很有些不高兴,只给取了个“招儿”的乳名,满月酒也没办。
二是苏竟五离开了兴隆布庄。苏竟五的老家在如东,有妻子有儿子也有孙子,儿子在海边挑货郎担,不料却被海匪绑了票,索要大洋二百块。苏竟五闻讯赶回去,想托人求求情,海匪竟让人把儿子的一只耳朵送上了门,留下话说:五天内再不见钱,就等着收尸吧!苏竟五没法可想,只得连夜赶来找李老板抽走了他的股本。半个月后捎来信说,他儿子吓得发了呆,家里没人支撑,不能再来兴隆布庄了。李老板特地赶去如东也没能劝回来。店堂里人手转不过来,只得请了个两伙计。张具成跟着老丈人跑生意。
三是年已四十多岁的来宝英断养十几年后却又怀了孕,怀孕后下身老是不干净。去西医院检查,竟然是子宫外孕,说要动手术。李老板不想让医生拿自己的娘子开膛破肚,请郎中配草药扎银针。几番一折腾,来宝英下身大出血,一张脸就象刷石灰一样一层层地泛了白,两天后便断了气。李老板哭得死去活来,元气大伤,人一下子显出龙钟老态。布庄的进销买卖只好全交具成接了手。
那会儿南通城不少商号都雇女店员,并且当时髦。具成看妹妹已经念完高小个儿也齐了肩膀,找她说话了。
“玉晨,你也念过高级了,下来想过做啥事?”
“想过,我想念初中。”
“……念完初中呢?”
“不知道。”
“妹妹,你也知道我们家景况。要你是个男娃儿,我当哥的会想尽办法让你念到底,说不定出息个大学生。可你是个女娃儿,再过几年就大姑娘了。念完初中又有什么用?”
“……”
“妹妹,爷和大哥在海边,顾不了家;娘的耳朵聋,凿儿又小,得靠你照应。你再念,家里怕是供不起。我是人家的招女婿,肩上担子重,帮不了更多的忙。你前后想想,该拿个主意了!”
“我……也没主意。二哥,你说吧!”
“我看,你就别念书了,到我家布庄站站柜台,管管进账。那两个伙计做事行,算账不精,出了几次错。你来了,我跟我丈人说,不当学徒,直接算店员,每月五块大洋的薪。这样,里外一算账,家里就能宽松些。”
玉晨垂头想片刻,说:“二哥,容我再想想。好吗?”
具成点点头。他喜欢这个亲妹子,甚于喜欢妻子梅香和小姨子菊香。女孩子家能说出“容我再想想”,是一种早慧和成熟。
玉晨却没有多想,只把不准备读初中的打算告诉了潘远华。
潘远华急眼了。他没法想象不和张玉晨同学念书还有什么意思,回到家“呜呜”地哭。
“出息!”潘太太恨恨地骂,“她不念书关你什么事?”
“就关!就关!”潘远华哭着嚷,“她不念,我也不念!”
“华他爸,你看看,你看看!”潘太太求助男人了,“卵包才枣一样大,倒是自己就认下娘子了!”
潘怀宇捧着水烟台“咕噜噜”地吸,好一阵没说话。那会儿蒋介石由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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