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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缉事厂掌印督主,雨化田。”雨化田也回他,又伸出手去拉跪地的马进良。
不管儿女情长还是情丝牵绊,统统不适合雨化田和马进良。
马进良反握雨化田的手起身,虽然手掌冰凉,他心中却酣畅淋漓,涌起温暖。
“回去让刑房给你浇盆盐水,腌一腌马肉。”
“是,督主。”
“上次的掌嘴掌了吗?我记着呢。”
“属下已照督主的意思办过。”
“不行,下次要当着我的面……”
“是,督主。”
情之一字,究竟为何物?
雨化田有时会想,在他和马进良之间,这个字也许就是打打架再斗斗嘴,挑明了太肉麻,暗藏了又憋闷,时不时拿到阳光下刺头刺脑地晒一晒,也许就足够了。
龙
洛水西出到门。
四十四丈制宝船航于水道,船艏虎头雕雄奇威怒,寒风猎猎,铅云滚滚,又是一年秋冬,苍茫水面空阔长天,有三两水鸟惊飞,或盘踞桅杆如守城的将士瞭望远日。
雨化田面前还是那个沙盘,旁边多出一份沿路的航行图,上有笔墨圈点,显然思虑多时。
“赵怀安。”
马进良拿着披风进船舱时刚巧听见雨化田念这三个字,那人一身珠光色曳撒静默直立,手中执数珠,双目紧闭。
“督主莫要太劳累。”他将披风交给一旁的侍从,侍从正待为雨化田披上,对方却倏然睁眼转身望一眼马进良,嘴角有几丝笑意。
时间真是一样很神奇的东西。
从西厂初春复立至今已过去大半年,雨化田还是那番样貌——穿着精致的衣裳说着精致的话语,吃着精致吃食赏着精致的风景,带着一班精致的人马做着精致的事情,眼媚面白,丰神俊秀,脾气仍旧反复,做派雷厉风行。
但又有不同:督主越发老成了。
马进良给对方下了判论,还是过去亲手披上披风。
服侍雨化田的事情做得熟了,甚至有些得心应手、随意拈来,在几分几毫能找准雨化田的意思,马进良想,他已经不用揣度,而是养成了习惯。
雨化田高兴了就会这样笑,看得人心头一暖,然后开口会是一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进良。”
他们前几日已和赵怀安一帮人交过手,马进良杀了赵怀安一个同伴,雨化田和大侠轻巧过了几招,井然有序的宝船被刺客弄乱,督主很不喜欢,连夜命人收拾干净。
中帆下的座位完好如初,看不出任何打斗痕迹。如此看来,比起那位大侠督主似乎对船上的摆设更为在意。
“要说这赵怀安,其实是个宝。”
马进良打起精神应对,不出所料雨化田开始问他:“赵大侠的好,你说几个来听听。”
“督主要听好听的还是正经的?”
雨化田又笑:“都说。”
“赵怀安有三好,身强,剑猛,东厂倒。”
万喻楼被赵怀安刺死,东厂乱套,雨化田十分高兴,他心中念想又进了几步。
“那正经的……”马进良掩了方才玩笑的闪烁眼神,眉间川字再次拢起,“不管属下敢不敢说,督主心中都明白。”
赵怀安在龙江造船厂杀了朝廷命官,朱见深如鲠在喉、一刻都坐不安稳,正如他当时对雨化田所承诺,兵力已任雨化田调配。
雨化田这次出发带了近两千精锐,宝船载四百人,其余的布下天罗地网,赵怀安一时脱得了身但长远看来插翅难飞。
“若不是赵大侠闹出这么多事,那位不会放权至此。赵大侠何止是宝,简直是你我的贵人。”
马进良隐约觉出不对,欲言又止。
雨化田一掖披风取了马进良的那支千里眼,像过往许多次一样踱步去甲板远望,越近龙门天气越寒冷,风刮过脸似绵绵刀锋割过。
马进良陪在一边,他到哪里伴随雨化田,已不记得自己独来独往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雨化田望了一会儿平淡无波的水面,复又放下千里眼。
“几千精锐追一个江湖剑客,杀鸡焉用牛刀——进良蹙眉是否意欲言此?”
马进良默不作声,他有时不愿多话,雨化田就知道对方想法被自己说中,会停住逼问。
“既然他要起事,咱们就陪他来场大的。”
雨化田语意悠长,面孔清俊,惯有的淡然平静。
他将千里眼交还马进良,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