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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幸好这次高范两位没有受到牵连。我们被押上一辆囚车,驰往前门外的警察厅侦缉处。
这个侦缉处是北京城内著名黑暗的捉人机关,处长高某是跟随曹锟多年的马弃出身,能
直接向曹进言。他是一个彪形大汉,满脸横肉,谈吐举止粗野不堪。看来,他似乎不识几个
大字,更不懂甚么叫法律;而满面烟容,显然是一个吞云吐雾的老手。副处长姓张,是个六
十开外的老头儿,与高某比较起来,谈吐文雅,容态慈样,倒像一个读书人。那高某把他当
作“绍兴师爷”有点颐指气使;不过对于他的意见,似乎也不得不尊重;大概因为高某自己
实在太无用,不能不依靠张老头儿的笔墨。因为重视我们这个案子,正副两处长亲自来审讯。
与我同时被捕的,除我太太之外,还有驻守铁路总工会的两位干事。彭永和是学生出身,
主管收发工作,为人沉默寡言。李斌是石家庄的铁路工人,在总工会中管理庶务,经常是伙
夫装束。还有《新民国》月刊的主编范体仁也被捕了。我们五人以我的情节最重。他们首先
将一副九斤重的对付死囚的铁镣将我双脚扣住;关在一个侦缉班的屋里。其他四人则分别囚
在别的监房。
审讯由当天正午开始。他们着重问的是有关顾维钧住宅的炸弹案。这件事是我到上海去
以后才发生的。当作礼物被送到顾家去的木盒子,经他的仆人打开后,炸弹虽炸爆炸了,但
遗留下来的有木盒碎片和一些包裹的纸张,以及纸张上所写的字迹。他们就企图从这些木片、
纸张和字迹中找出犯罪的证据。
侦缉处承办这件案子,首先就假定这是共产党和国民党干的。他们根据这个假定,侦查
的结果,发现我恰恰在此时到上海去了,因而怀疑是我干的。他们伪造了一些木片和纸张,
硬说是在我住房里搜查出来的。他们从我们五人住所中所搜出的文件,去核对炸弹包裹上的
笔迹。
我寄押的房间中住了一组十二个人的侦缉班。这些侦探都能阅读报纸和写简单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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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一册
似是侦缉队中文化程度最高的一班。他们佩带短枪,日夜监视着我,但也与我攀谈,企图找
出我犯罪的一些破绽,特别要我写这样,写那样,那个拿个白纸扇子,要我题字;那个又来
问我某某成语如何写法。但他们这些企图,都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他们在第一天就泄露,
在这次搜查中没有发现和炸弹包裹上同样的字迹,使他们甚感苦闷。他们又透露,他们所以
如此热心的侦察,是因为顾维钧出了十万元的赏格来破案。
那天,审问开始时,处长高某首先问我:“这些木片是放在你床下的吗?”我回答说:
“我从来没有这一类的木片。”他又问:“这些纸张是在你桌子抽斗中找出来的,是吗?”我
看了看那些纸张,又回答说:“我抽斗中从来没有这些纸张。”接着,他拿着许多被搜出的文
件,一件一件的问我,是甚么人写的。我都答以“不知道”或者说:“写字的人已签有名字
在上面,你们可以自己看。”
他们这样漫无目标的乱问下去,我有点不耐烦了。我反问他们:“你们问这些不相干的
话,到底是甚么意思?”那个粗野的高某便拍案大叫:“你这个‘乱党’,反正是该死的。现
在又犯了炸弹案,还不快招吗?还要我们费事吗?老实告诉你,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早
点招免得吃苦,你自己瞧着办吧!”
他们企图从我口中逼出有关炸弹案的口供;我却乘机向他们解释,我说明我根本不赞成
暗杀,因而决不会做这类的事。我也告诉他们,不仅我个人如此,国民党和共产党人都是不
赞成暗杀的,黄复生、汪精卫刺摄政王的故事已过时了;我还讥笑他们的假设是走错了道路。
这样审问下去,情况似乎逐渐对我有利了。他们当初怀疑我是在炸弹案发生以后才离开
北京的,但从搜出的文件和我所提出的证据中,证明我离开北京是在炸弹案发生以前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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