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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媛就着他的手继续按揉着:“臣妾不知。”
“是你的同乡,你表哥的旧交,那个前些日子在朕面前风光十足的南宫令。”皇帝说着,伸出食指郑重地点着空气,仿佛南宫令就跪在他身前一样。
“是他啊,”秦若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陛下不是已经处置过他了吗?怎么还在为他的奏章烦扰?”
“哎,”皇帝不由地轻笑两声,“年轻人嘛,就是心浮气躁,一点苦也吃不得。平日里他生活奢靡些,多往那些乐坊酒肆里去些,既没伤着朕的颜面,朕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可他近来连本职都做不好了,朕能随他去吗?朕让他到并州去寻点经验回来,他一肚子的不高兴,奏章里还说什么‘奸人挑拨’,嘿,”皇帝将“奸人挑拨”这几个字着重念了出来,念一个字便用手指凭空点一下,从右至左,好像在空中把这四个字变出来了似的,“谁是奸人啊?你呀,还是他呀?真是胡扯。”皇帝恨恨地摇着头,用夸张的语调抒发着心中的不满。秦若媛坐在他的身后,微微有些晕色洇上双颊。她向后靠了靠,将脸藏在皇帝身后,以免他猛地一回头看见她莫名的红晕。
“朝臣们不懂陛下苦心,陛下也要保重龙体才是,放宽心,都会好的。”秦若媛温和地笑着。
“嗯,”皇帝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还好有你在,足以宽慰朕心。”
秦若媛抿着樱唇,谦逊地笑笑,又为皇帝捶起背来。她的眼神忽地有些游移,飘悠悠地投向远方。
那是个寻常的下午,惠风和畅,天朗气清。那个下午在她入宫的这些年来,并不算特别。暂时远离了勾心斗角和争风吃醋,她只带着一个贴身的侍女,往自己宫中的小院里寻觅着一抹春色。
那时的她只不过是个位分不高的嫔妾,只因圣眷不断,才没在深宫之中被别人踩了下去。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她也并未十分在意。只是不巧,她一抬头,便望见了那双眼睛。
“齐大哥……”她遣走了所有的宫人,低声唤道。
他当然不是宫中的太医。不知他是如何得到这身装束,又是如何混入宫中,顺利找到她的。他来不及对她一一细说,也不想让她知道具体细节,只是目光诚恳地望着她:
“宜嫔娘娘,求您帮帮我……”
她怎么忍心拒绝她的齐大哥呢?那日她才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他没有能力娶她过门,她不怪他。她至少嫁到了锦衣玉食的好人家。她嫁进宫里来,至少秦家的人便衣食无忧了。
他来,自然是求她提携的。他算准了秦若媛会为了他的前程放手一搏。他将他的新身份告诉她:南宫令。
“齐大哥,放心吧。”她说。
从那天起,她便跳出了明哲保身的圈子。拢聚圣心的能力,怕是没有多少人能比她强了。齐云泽走后不久,她就被封了宜妃。但她的心却始终与皇帝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南宫令攀附的裙带,倒也牢靠。恰好皇帝身边的御史之位空缺,他便趁势补了这个缺。秦若媛很高兴,她的齐大哥终于得了个稳定的职务。南宫令倒还真是好命,得了个为他辛苦却不求酬劳的红颜。她从未怪过他,也许是天性使然。
然而但凡女子,皆有妒心,她也不例外。不知是谁将南宫令丢失案犯的消息带进了后宫,也不知是谁得知这案犯是个绝色的青楼歌姬,她本能地觉得,这“丢失”有些不对。
“齐大哥,休怪我,只莫误了前程。”她轻叹一声,便将一纸谪书从朝中吹了出来。
北方的星斗悄悄攀上了门楣。晚秋的金桂在这一夜的秋风中落尽了它最后的一瓣花。帐里的明黄衣衫已然入梦,秦若媛披上一匹绸带,一领小袄,轻轻推开了那扇挡住月色的雕花木门。斜月幽幽地投在了一旁的妆镜台上,不小心洒了一地的清辉。
秦若媛走到小阳台上,搭着绸带的玉手轻扶着身前的木栏。她似出神地遥望着远处的星辰。它们悬在广阔的天幕中,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不比俗世的凡人,一言一行,一步一语,都可以葬送了自己。
蓦地,远方的天际呈现出纷呈的异彩。她顺着那道天幕的裂口望去。一颗明亮的星辰从天边无助地向下陨落。它斜倾着,只留下一道绝望的白光。
秦若媛不由地攥紧了手心的绢帕,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而不匀起来。
不是的,不会是他。他不会有事的。
苏苑。
“有消息了吗?”苏玖抿了一口淡茶,将竹几上的物件一一理齐,空出一块规整的地方,挪近了烛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