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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昏迷间,感觉有人正轻轻将一床温暖的被褥盖在自己身上,皱着眉睁睁眼,待双眼适应好刺目的光线后,发现自己正倚着一根粗树干,而盖在自己身上的并非被褥,却是一张价值不菲的白狐裘披风,而眼前,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娃儿,平淡无奇的小脸上满是脏污,看到他醒来,女孩脏兮兮的脸上绽开了一记单纯的笑容,然后把手上蓄着水的叶子朝他递了递。他用手撑地想要起身,奈何身上的疼痛让他使不出多大的力气,真是老了啊,心里自嘲着。
看着他吃力地动作,女孩赶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乱动。“可是小姑娘救了老夫?”。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
寒隽见她一副又点头又摇头的思考模样,不禁有些想笑,又问道:“这荒山野岭又天寒地冻的,小姑娘怎会到这种地方来?”女孩原本笑着的眸光迅速黯下去,还是只摇了摇头。
女孩只点头摇头的动作让他的心中有些狐疑,“小姑娘你不会说话?”女孩复又点点头,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
一阵悲悯由心而生,极少在乎别人感受的他居然会因为一个小乞丐而心生同情,他也觉得今天的自己着实奇怪。
“老夫如今身有不便,可否请小姑娘搀老夫到林子里的老夫的住处?”他说的是实话,研究医药一辈子的他非但没能把自己的眼疾治好,如今又摔个狗啃泥把一把老骨头都摔散了,实是讽刺啊。
那天之后他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不用别人的搀扶自己走动,越老越不中用,就连恢复个身体也要耗半个月的时间。而一茉,那日之后就一直留在他身边悉心照顾着他,一是因为这样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家病着着实照顾,二是她无处可去,天下之大,她只想要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
寒隽竟有违常态没有撵一茉离开。平日里,他是不近人情的老神医,就连别人生了重病求他一救也要看他的心情如何。一月里他只下山一次,一次只救五人,却也只收诊金,绝不收任何馈礼,要是家里有病人的人家便会早早翘首以待这一月一日。这样的行事作风,数十年来未曾有变。
自从凌鸢死后,他就再也敞开不了心扉去接纳任何人。而一茉让他有种温暖的感觉,或许是年老的缘故罢。也罢,也罢,更何况她是一个无处可去的哑儿。
康复之后,他便开始为一茉治她的哑疾。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一茉震惊又兴奋的模样。
而自他开始为一茉治嗓子那天开始,一茉的脸上总时不时挂着傻傻的笑。
“高兴不高兴?”一茉重重的把头点了又点,让他看了就想笑,是啊,一个哑儿无爹无娘,在这个世上能活下来实属不易,现能看到能开口说话的希望,谁能不高兴?
足足花了半年的时间,他才真正治好一茉的哑疾,不是他的医术不高明,而是一茉的哑疾拖了差不多十年之久,治起来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况且久未开口说话,心的感觉也是很重要的。
“来吧,说句话试试,不要怕。”他对一茉慈祥道,却看到一茉突然直直地跪在他的面前,“咚咚咚”三声额碰地的声音,久久没有抬起头来。
“傻孩子,这是干什么呢?为师我医你可不是想要你磕我啊,起来起来。”跪倒在地的身影还是一动不动。
“你要是不起为师就把你逐出师门。”他佯装生气道,实是不舍一茉这样做。半年的相处时间,他发现一茉是个体贴并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是真正地把他当亲人般对待,他也打从心底里疼爱这个女孩,也在几天前收了她为徒,这样既能教给她一些东西,也不枉他一身医识将来要跟着他全进棺材。
“师父!”一茉抬起头来,却依然跪着,面上,早已泪如泉流,“徒儿于一茉拜见师父!”又是三记响头,这句话她在心里说了不下万遍,才不至于有错。
寒隽疼爱的上前扶起她,“好好的,哭什么,该高兴的不是吗?”他不是不动容,一开口就能说出这句话,想必她的心里定是把他当最亲最爱的人对待。
“是,师父”破涕为笑。才刚开口说话,一茉的话语有些生涩缓慢不完整。
“不哭就成,明日起为师开始教你认字,也开始教你些医术。”寒隽捋着花白的胡须看着一脸泪痕的一茉温和微笑道。
那日起,山林间的每日都会出现一老一少背着竹篓的身影,伴随着女孩的嬉笑声,隐于缭绕的山雾中。
正文 夜月沉沦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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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晚饭好了,茉儿去扶您进来。”女孩清脆的声音拉回了寒隽的神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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