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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枚金镑,四周的大人们松了一口气。这预示是世俗的,但也未尝不满足了人们一生富足的念想。
这个曾经抓住金镑的女童,就是张爱玲。
虽然,后来有佣人说,她抓住的是一支笔,但姑姑却坚称,握在女童手心的是金镑。
生在这样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张爱玲应该是不缺钱的。不知为什么,她要这样紧紧地攫住金钱。但后来发生的一切,让她越发明白,金钱有多重要。
在父母离婚之后,张爱玲面对的是严苛的生活。
曾经也算和蔼可亲的父亲,不知怎么就狰狞起来了。学校的钢琴课需要缴费了,少女张爱玲踌躇地走到父亲烟榻前。他一脸漠然的神情,她嗫嚅着开口,讨要一笔钱,神情局促不安,又增添了一分尴尬。而那个被称作“父亲”的男人,只是撇过头来,用浑浊的双眼看了看她。这一眼好似意味深长,但细看又空茫茫的,什么都没有连爱也没有。
她咬着嘴唇,好几次想要再开口。但那个烟雾中的男人,好似离自己越来越远。雕琢精细却又旧了的烟榻成为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父与女,所谓亲情,在这里都被割裂了。这让少女感到羞愤又无奈。她唯有埋下头,沉默地走开。
而她小时候羡慕大人们穿着高跟靴与颜色艳丽的旗袍,好不容易到自己长大了,却再也没有机会穿上登样的衣衫。继母总是将自己的旧衣扔给她,穿着“碎牛肉色”的酱红色薄棉衫,好似浑身上下生满冻疮。这让少女感到耻辱,也深深地自卑。在那段日子里,张爱玲过得极其沉默,小心翼翼地,在学校里也没有交到好友。
在投奔生母之后,张爱玲也并没有过上“富足”的生活。母亲黄逸梵是一个优雅的人,但体内缺乏母爱的因子。她很公正地提出,张爱玲可以选择继续上学,或者买漂亮衣服,早些嫁掉。
张爱玲当然不愿早早嫁作人妇,她选择了继续自己的学业。如她自己所说,直到后来得了奖学金,手头方开始宽裕,狠狠地做了几套新衣穿。
母亲黄逸梵很有罗曼蒂克精神,对于张爱玲曾将五元稿费花掉的事情,她很是遗憾。她认为,这第一笔收入应当存留下来。但张爱玲却并不这样想,在她看来,钱都是要花掉的。钱就是钱,其本身并没有感情。它所存在的所有意义,就是换取物质的愉悦。
张爱玲用那五块钱买了一支唇膏。它增添她一分美貌,这就是那第一笔稿费的所有意义了,别无其他。
“母亲是个清高的人,有钱的时候固然绝口不提钱,即至后来为钱逼迫得很厉害的时候也还把钱看得很轻。这种一尘不染的态度很引起我的反感,激我走到对面去。因此,一学会了‘拜金主义’这名词,我就坚持我是拜金主义者。”(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她这样说。闭上眼,几乎可以想象出她写下这些文字时,眼底的一抹清冷。
人情的凉薄,总是让张爱玲没有安全感。但钱不一样,它实实在在地,沉甸甸地待在口袋里,坠着,好像心里也安定了。极端的个人主义与物欲的崇拜,是张爱玲千疮百孔的心脏一角。
金钱带给她什么?稀缺爱,只有钱能买来物质的奢靡,将她簇拥着,看起来也是热闹的,不那么凄凉。虽然她从没有为最基本的生活操心过,但到底是在红尘里浸了这么些年,对于钱的好处,也看得明白。
战乱时期,她被困在沦陷的香港。在烽火之中,穷人的生活更加艰难。她那双冷静得可怕的眼,看到了衣不蔽体的穷人在阴暗的街角挣扎,最后死去,尸体呈现出可怕的青紫色。然而有钱的她,却可以在街上买滚热的萝卜饼吃。这是怎样的震撼,令人心碎,但她却能用冷静的笔调记录下这一段过往。看似无悲无喜,甚至连最基本的怜悯也没有,她只是更明白,钱有多重要。
她爱钱,几乎到了吝啬的地步。与姑姑一起居住时,也是锱铢必较。但她却也不平白欠人钱。与好友炎樱出去时, 都是精准的制。两个人在咖啡厅里坐着,旧上海的咖啡厅里,一切干净又温柔。
在这里,已经被世俗磨砺得比冰块还冷的张爱玲,照例吃着软而且甜的奶油蛋糕。美味的食物,也是金钱换来的。
对于金钱的偏爱,是一种执着。她只是需要实实在在地攫住什么,不管是人,还是物。但人太多变,感情如朝云一般难以捉摸。前一瞬还是暖洋洋地填满整个心脏,下一刻便倏忽不见了,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然而,物却要老实许多。美丽的衣衫,穿在身上,它就实实在在地存在了,被许多人看到,也优雅起来。美味的事物,吞进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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