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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宗因为曾是前朝的风云人物,不敢过份公开的露面,只有在苏昆生的家里暂居,由苏昆生出去打听消息,街上的人似乎都换了面孔,往日的熟人也很少见得着,朝宗在此地虽曾出过风头,然而他究竟是客居之身。
他认识的都是一些读书人,这些人也都不见了。
苏昆生却是老伶,在金陵耽久了,他打听消息自是方便得多。
朝宗的心还是焦急的,他手中把玩着苏昆生千里迢迢带给他的那柄扇子。
看着上面用鲜血画成的桃花,不禁是感慨、激动,更有无限的忧虑、思念。
正在遐思萦绕之际,恰好是苏昆生同来了,由于时间还早,苏昆生一定是得到了消息才同来的。
所以朝宗忙迎上问道:“老爹辛苦了!有消息吗?”
苏昆生点点头,目中隐现泪痕,使得朝宗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忙问道:“消息究竟如何?”
苏昆生哽咽着声音道:“可怜了那孩子,但是她死的好,教人佩服教人起敬。”
朝宗如同被重锤敲了一下,眼前金星飞舞,几乎没昏过去,他还算养气工夫做得不错,而且身经离乱,悲欢离合也看得太多,比较能撑得住,忙问道:“香君死了是不是?她是怎么死的!”
苏昆生摇了摇头:“香君没死,她躲起来了,慢慢找还能找得到。”
听了这句话,朝宗悲观的心情又振作了一点,因此问道:“老爹是说谁死了呢?”
“是妥娘,郑妥娘那孩子,唉!可怜复可敬的孩子。”
“啊!妥娘!她是怎么死的呢?”
侯朝宗又禁不住热泪盈眶,这个消息对他也是一种打击,更是他所不愿知道的。
他跟妥娘也有过一段情,两个人曾经肌肤相亲,却没有想到要婚嫁相守,他们是真正的密友,在朝宗的心目中,妥娘的比重不下于香君的。
苏昆生忍住了悲伤,娓娓地道了出来,原来清兵进城之前,南京城里已经乱了,马士英、阮大鍼等人扔下弘光帝自己跑了,弘光接着也溜了,却没跑多远,就被清兵捉住了,城里一些暴民开始起了骚动,对一些大官们的家宅开始掠劫烧杀。
鸡鹅巷的马阁部公馆跟库司坊的石巢园首当其冲,他们虽以身免,而且也带了一部份细软,但多年经营毁于一场劫火,却也是令人感叹的。
忻城伯赵之龙掌握着锦衣尉,手下还有两三千兵,这时是最神气的了?
他这几千兵美其名是保护一些巨宦大宅,免受暴民杀掠,实际上却是进去翻箱倒柜,大事搜括一遍,又发了一笔横财。
跟着他就跟礼部尚书钱谦益联名上书给多尔衮乞降,并且代表着已经灭亡的朝廷出榜安民。
秦淮河边的旧院,这段时间自然没生意了,有些姑娘们已经逃亡了。
郑妥娘却没有走,一来是她的假母不肯放她走,更舍不得秦淮河畔的那点产业。
沉寂了一阵子后,秦淮河畔又响起了笙歌,那是一些满清鞑子将领军官,久慕六朝金粉地的盛名。
而想要求领略一下,他们是异族,不识途径,于是就有些阿谀趋势之徒趁机会来向导巴结。
地位低的巴结小军官,地位高一点的巴结高一层的,至于忻城伯赵之龙、钱牧斋之流,则又更进一步地巴结将帅皇室了。
赵之龙暂摄治城抚民之职,是满人所委最高的汉官了,他自然更要巴结,多尔衮的薙发令下,他执行得比满清人还起劲。
不但自己首先示范,把头发四边剃光,只留下脑后那一撮猪尾巴似的辫子,更着令那些跟他一起投降的明室官员们一体奉行。
更还下了一道混帐已极的手令,要全城百姓,仰即知照,实行薙发的人,并立下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无耻规定。
杀当然是杀了几个,但死的更多的却是被抓住后强制执行被来发的人,他们当时死者有之,发被薙后,立即自杀以为无言抗议者也有之。
为保护头发而死的人,居然比当作以螳臂挡车,拒绝清兵入城的民兵还多。
这使满清人很奇怪,他们既有护发而死的勇气,为什么当时不与城偕亡呢?
多尔衮对汉学颇有研究的,略加查询,终于明白了,那些人以为清兵入了城,只赶走了弘光的朝廷而已,满清入主,也只是暂时的,大好河山,终于有了光复之日,所以大家才不在乎。
但是要剪去他们的头发,易去华夏衣冠,那就严重了,这传统上千年的服式发型代表的是民族的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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