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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三夫人有丰厚的嫁妆,两房私底下几乎顿顿吃荤,大夫人既没多少银子又舍不得花,为了几个孩子,才隔三差五的吃吃鸡鸭鱼肉。
所以,大夫人特别嫉妒二房、三房,越嫉妒就越想挑挑两房的错。
可惜两位妯娌都很聪明,人后享受人前朴素,大夫人愣是找不到把柄。
但今日又有不同。
瞟眼沈卿卿头上的赤金红玉簪子、耳朵上晶莹剔透的玛瑙坠儿、身上海棠红绣牡丹的苏绣褙子,大夫人体贴地提醒道:“卿卿这几年出落得真水灵,跟仙女下凡似的,只是咱们沈家家风勤俭,你这样打扮有些招摇了,等会儿祖父见了怕是会不喜,还是回房换一换吧。”
说完,大夫人看向丈夫。
沈廷楷点点头,他也觉得小侄女的妆容太华丽了,有悖父训,虽然这样打扮挺好看的。
沈卿卿垂下眼帘,姿态扭捏:“大伯母,我好久没见祖父了,今晚我想精精神神地见他老人家。”
小姑娘软声细语的,话里全是慕孺之情,沈廷楷心一软,不再干涉。
大夫人只是冷冷一笑,不换更好,三房就等着挨老爷子教训吧,她乐得看戏。
又是一阵沉默,沈廷文看看院子,起身道:“父亲应该快回了,我们出去接接。”
沈廷楷也站了起来:“一起去吧。”
于是,沈家这三房人浩浩荡荡地都来到了沈府大门口。
马车停下时,大房、二房诸人识趣地站在原地,只有沈廷文一家跨下台阶,去车前候着了。
车夫跳下马车,准备摆放木凳,沈廷文立即抢过木凳,亲自放在地上,再伸手去挑帘子,声音恭敬:“请父亲下车。”
沈渠自然听出了儿子的声音,他理理衣摆,这才探身出来。
“父亲。”沈廷文激动地唤道。
沈渠抬眸,见自家老三还是记忆中的老样子,温润俊朗没胖也没瘦,他便简单地嗯了声,目光投向儿子身后。
陈氏端庄大方地行礼:“不孝儿媳给父亲请安。”
沈渠对儿媳比对儿子稍微热乎些:“这些年你既要照顾廷文又要养育三个孩子,辛苦了。”
威严的公公难得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陈氏悄悄湿了眼眶。
沈渠再看向儿媳身后。
沈肃一撩衣摆跪了下去:“沈肃拜见祖父。”
沈渠:“嗯,肃哥儿长高了。”
沈望学哥哥那样跪下请安,圆圆的脑袋瓜却高高地仰着,好奇地打量祖父。
沈渠心想,幺孙越长越想他老子了。
就在沈渠准备叫两个孙子起来的时候,沈卿卿终于从母亲的身影中走了出来,她双手搭在腰侧,俏生生地朝车上的老爷子行礼:“孙女给祖父请安。”
那声音甜濡濡的,沈渠不自觉地就露出几分慈色,他循声看去,看到一个穿海棠红褙子的小姑娘,头戴红玉簪,耳辍玛瑙坠儿,她慢慢地抬起头,一张白皙娇嫩的小脸染了门前灯笼的红色,宛如新开的海棠花瓣。
沈渠心跳陡然加快,目瞪口呆。
这,这……
短短瞬间,时光仿佛倒退了三十多年,沈渠又回到了通州宋家老宅,那日他在客房闭门苦读,宋老爷派人请他去花园喝茶,沈渠无奈应约,随着下人走到半路,路过假山拐弯时,迎面忽然走过来一对儿主仆,领头的少女杏眸雪肤,一身海棠红的褙子,耳畔的玛瑙坠儿晃得他心慌意乱……
被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卿卿有点慌,小声唤道:“祖父?”
沈渠终于回神,定睛再看,面前分明是他的小孙女。
其实沈卿卿小的时候沈渠就看出来了,二、三房的四个孙女里唯有小七长得最像宋氏,如今三年一过,十四岁的沈卿卿与当年的宋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明艳逼人。
咳了咳,沈渠再看孙女一眼,低声感慨道:“卿卿啊,像你祖……”
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沈渠连忙闭嘴,由沈廷文扶着下了车。
为了掩饰刚刚的失态,一下车,沈渠就神色严肃地往里走了。
沈卿卿跟在母亲身后,望着老爷子依然修长挺拔的背影,淡淡夜色里,她忽然觉得特别甜蜜。
祖母叫她这样打扮,沈卿卿追问原因,祖母不掩得意地告诉她,说当年祖母与祖父初遇,就是这样的装扮。祖母还说,她能迷倒祖父一次,就能迷倒第二次,只是这第二次迷魂阵,要沈卿卿来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