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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了一眼在聊天的父亲。
绮和爸妈对当年的事似乎都不愿提及,我能问问吗。
她抬起头,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向他诉说的必要,她可以倾诉给他全部原委,也可以用一句往事莫再提回应他。可是在这犹豫时间她沉默地望他。
她此时才了解一种叫话在嘴边难以启齿的尴尬心境。
她没有回答他,独自走去了前面,前面是她已经逝去了的记忆。
一路,他们都未提及此事。父亲忽问她是否还记得与她读书的好友姗。因为与他刚才交谈的熟人便是姗的父亲。
她顿被这名字击蒙了。她虽自始便知道回归故里即必遇一些旧识,故人,可是,当这时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她竟如此错愕。
只听她用颤抖的音问,她,她,怎么样了啊。
父亲与她诉说了一切。在她离开之后,姗念完书回到这里,现在城里的超市工作,并已结婚生子。母亲说,头几年在街上遇到,还眼泪婆娑地追问她的消息,但近几年已经很少碰到了。她大多住在城里。
她要母亲问来了姗的电话号码。 。 想看书来
六
她是如此的惴惴不安,当话筒嘟嘟响了许久更是折磨她的心,俄而,一个粗犷的声音喊,喂,找谁啊。一边以命令式的语气冲另边喊,放下,叫你放下听见没,不许看电视了。有孩子嚷叫,我不我不,我就要看。
喂,你是谁啊。
她想慢慢地发出声,没想到失控般突然就激动起来,说,我,是我啊,姗。
你你你,你谁啊,等会儿。你到底听还是不听,你说一声……
电话啪地放掉了,电视嗡嗡作响,孩子吵闹,她扯着嗓子大喊一个男人的名字,问他还管不管小孩……
她咬住唇,随即转身上楼。电话已经挂掉了。
她说,不用再打了。她身后没有一人言语。
她唯一的一夜无眠,抽烟许久。
她与姗一起躺在她沿街的阁楼里,窗外就是雨花石的湿润小巷。女孩说,姗,你知道吗,我外婆说我的相带破,说不靠父母,不靠朋友,你不会离开我的吧。我们还要去深山老林隐居的呢,不是说又世外桃源的吗。女孩说,那都是书上骗人的,但是我肯定是不会离开你的啊,你看我对你这么好,我们要让以后的孩子都认作姐妹。
那样的情感她记得是从不计好坏,也不计错对。就似,就似那一对一起回乡的少女。
她当初一走了之抛弃的不止是故乡,亲人,还有的是她的挚友以及与之有关的最真挚情感的源泉之地。
女孩变成了女人,并且一去不复回。平静的甚至乏味的市井生活原来才是生活的归处。
男子轻轻地叩门。
屋内全是烟雾,窗也未打开。他皱着眉头拨开烟雾。
她说,对不起。她去开了窗。
他说没关系。妈煮了些枣粥给绮,绮说给你也端点来。
她并不想喝,却只说,谢谢。
他正欲出去,又转身说,姐,留下来吧,不要再走了。爸妈都需要你,这个家也是。你现在还年轻,我可以帮你找份工作,或者找个人结婚,住在这里。
她听着,抬起夹烟的手,不知如何,突兀地悬着。
背过身去。许久。
男子还立在那儿,她略愕然。男子怔怔,略微倚在门上,一动不动。她招手说,过来坐。她依旧靠着窗。
她吸了口气,说,有些事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当一件事你决定努力去做的时候,事实上你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是否明白,他们是我的家人,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可是人生是我自己的,我自己的一步一个脚印的人生,而不是他们设置好的程序。
她顿了一顿。男子轻声地问话。
那你的归宿呢,你这样会幸福吗。
男子终于轻轻扣上门出去,房间烟雾仍是弥漫。她想她今夜可能要失眠了。
夜,依旧清朗,宁静。
七
她打理好行囊,与来时一样,只是她明显感觉自己长胖了。
母亲坚持不出来见她,非常伤心,有低低的泣声传来。她要很坚强很勇敢地对母亲说出保重,可是她不敢走进去,只好托父亲转告,一一言别,她背着行囊。
她说,我没有值钱的东西给孩子。她从项下取下一挂玉石。这是我在路上买的,挂了好几年,当做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