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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扒着井口,带点邀功的口气道:“刚刚我见那四人鬼鬼祟祟,就偷偷跟了过来,他们果然没打算干好事,只是我没想到他们要害的人竟然是你——怎么样,我装鬼帮你赶走了他们,算不算救了你一回。”楚君誉没说话,视线沉默望向他,不见悲喜。裴景又笑道:“你还记得我不?我是张一鸣。”裴景道:“上次你背我过桥,这次我救你出井,咱俩算两清了。你等等,我去找根绳子。”楚君誉终于又开口:“你就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吗?”裴景:“……啥?”楚君誉抿唇,随后垂眸,声音冷淡:“算了。”裴景:“???”裴景四处转了转,从一根树上扯了下几根两指粗的藤蔓,打结绑在一起,做成了一根很长的“绳”。回到井口,然后把绳子的一端往下丢,喊道:“你接住,等下我把另一端捆在树上,你就借着它爬上来,明白不。”藤蔓落到井中,楚君誉伸出手,缓慢地抓住了。他的表情隐在半明半影的光里,虚虚实实,错乱斑驳。等裴景把绳子绕着树捆好,他一扯,感觉到阻力。上方少年清朗的声音传来。“我捆好了。你上来吧。”楚君誉抬眸,往上看一眼。井口的少年脸白白嫩嫩,有两个酒窝,眼眸漆黑清澈,笑起来若有光。井外是清风明月,井内的世界却全然是修罗地狱。鬼怪滋生在黑暗处,毒蛇盘旋,为杀人而准备的坟墓,此刻没有了意义。需要以血平息的心中杀意,因为这么一个眼神就散了。裴景见他迟迟未动,催促他:“你听到我说话没。”楚君誉低头,道:“听到了。”“那你快上来啊。”楚君誉脚踩着井的边缘,往上攀爬,手指却在摸索着一个点,一、二、三,他眼眸一冷,手指顿扯。一股冷气顺着绳子蔓延。裴景在外等着他出来,眼看他都要爬出来,突然出现了变故。轻微的声响,是藤蔓断掉的声音,牵扯树的地方,有一个结不小心松了。楚君誉在半空,根本找不到支撑物,在裴景眼皮子地下,直冲冲往下坠——从这个高度坠下去,不死也得半残。裴景愣住,眼疾手快拽住了楚君誉的手。但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股强大的、不容反抗的力量,牵扯着他整个人往下坠。井的边缘不高,他也这么站着栽了下去。裴景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藤蔓会断,为什么他会抓不住一个小孩。往下坠的过程中,裴景抱住楚君誉,用手护住了他的后脑勺,只是他现在也是少年的身体,甚至比楚君誉还单薄,根本护不了。“你别怕,我保护你。”裴景艰难道。楚君誉似乎是笑了一下,伸出手,回抱住了裴景,“好呀。”在快落地时,裴景道:“闭眼!”楚君誉没什么表情,缓慢闭上了若有所思的眼。青草初雪般的气息,如他所想。裴景不能暴露修为,只能给楚君誉当肉垫了。尽管金丹修士身体已经异于凡人,但后背磕在冷硬的井底时,他还是感到一阵剧痛。撞得他眼冒金花。有多久没受过这种纯粹的肉体上的痛了?——这一波是真的亏。楚君誉从他身上站起来,问他:“你没事吧。”裴景一手支撑地,半立起身子,回道:“还好,我皮糙肉厚的,等等——”他视线凝聚在一个点,幽幽月色照亮楚君誉身后。井壁上,一只苍白的泛着尸斑的手正在慢慢出来,颤抖狰狞,而井底一条毒蛇盘旋——裴景头皮发麻,有没有搞错。他怕蛇啊!蛇类这种生物,简直是他的心理阴影,在现代的时候,他很小就被蛇咬过,从此见了蛇就崩溃。这是什么破井。又是鬼魂又是毒蛇。楚君誉顺着他的视线就要转头。裴景眼疾手快,把他拽了回来,嘶一口凉气道:“哎哟,我去,好像真摔着了。” 善良楚君誉看他一眼,又低头:“我帮你看看。”裴景暗中在自己的手臂上掐出一道红来,捋起袖子,可怜兮兮道:”你看这都摔红了,超疼。”楚君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裴景见他沉默不言,心中起了逗他的念头,嬉笑道:“所以你要不要帮救命恩人吹一吹。”他只是为了分散楚君誉的注意力,却没想到楚君誉愣了一会后,真的伸出手,把住他的手腕扯了过去,垂眸,吹了一口气。楚君誉的手很冷,乍一接触,裴景都打了个寒颤。那口气缓缓拂过皮肤,他傻眼了,而后哭笑不得,这小子……有点不按套路出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