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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暗花明列宅紫宫,飞宇若浮云的镶嵌于天光灰蒙里,犹如广阔无垠黄漠里虚幻不实的海市蜃楼。天际浮着一道纯白的云痕,那是破晓的征兆。如把擎天巨斧举天之力横劈入山的海崖蜿蜒绵亘,嶙峋凹凸的崖璧化作天然的石阶天梯,顺崖背可轻而易举攻上一马平川的南海渔村。舞象之年的亓御,身披玄甲铁胄,手执丈长缨枪,久久立在浑浊腥风里。啪嗒啪嗒似雨声又不是雨声,少年颤颤巍巍伸出空闲的左手,一掌虚空未还神之际,瓢泼似的温热迸溅了一脸,浓稠睫羽被黏糊的液体坠垂。雨声间歇,腥风停止呼啸。少年膝下是不知方圆几何的红河,黝黑如顽石,粗砺若树皮的鬼兵阴影自崖背扩散开来。晦暗不明的上空盘旋着寥寥秃鹫,少年放平长枪,斯条慢理解着盔甲的动作好似剖肝泣血。‘没有人了!你们没有人了!快走啊!你快走!’风木含悲,万物归寂,少女的话犹如撞钟般,沉重的闷响里铜钟却纹丝不动。天旷地阔,原本他能去的地方很多很多,而如今,他的天与地只有这片有限方圆的海崖,这里有他数位生不同年同寝、死要同日同穴的同袍,他一生都走不了了。黑压压的催命鬼兵最终围了上来,少年不见踪影,画面定格,最终支离破碎的惊醒了同舍之下的两个人。谢陵掌心滚烫,摸上颈侧汗泽才发觉自己指尖凉的透彻,一颗心更是如猎猎西风里逡巡过一般,一丝温热都挤不出来。为什么不走?谢陵清明的双目俯视着锦被上的吉祥花纹,久久挪不开眼。亓御为什么不离开那片海崖?心谷里响彻天地的质问斥疑,五脏六腑浸透了凄厉悲怆,哀恸抽空了谢陵全身的力量更是使他哑口难言。他望向窗棂,苍苍墨色同样无言应他。倒是隔壁吱呀的门声令他肃然坐直了身子,亓御也醒了。双掌吞面,热泪盈眶,无形之水钻缝夺隙的将掌心与面容双双打湿。泪风干的极快,除了双目里的水泽泛光,谁也不知谢陵曾为一场梦泪涌如泉过。他背负着无以计数的亡魂,却又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诉说。“为什么不更改这世道?改天换地你才能心有余温的活着吧。”谢陵扪心自言自语。亓御随手从拘押撂挑子官员的僻静宅子里拿了把剑,兵器不在精,在于使用者是否能随心所欲的人兵如一。“少将军,摄政王这边真的不用咱们?”高胜寒边跟着亓御疾驰,便不放心的出言。“嗯,有孙思清够了,外院是主战场。”亓御若有所思,却淡漠此言。“属下明白。”高胜寒语气铿锵。卢润余被卢氏弃之如履,此刻正心有不甘带领着仅剩的势力蛰伏于拘押京官的宅子外。卢润余心中牢牢刻画着一张名单,上面的名字大部分是与卢氏有干系的官员,一小部分是与王氏有联络的官员。朝廷大动干戈,他的报复便有机可乘。更何况,分明同为青年才俊,为何他就不能高人一等,文越不过王渊澄,武超不得亓御?他偏生不信,命数不佳时运不济?若真是如此,最该碾成齑粉的应该是那个祸国命箴却加封摄政王的谢陵!凭何他要沦落至此?!“主人,守卫的官兵开始替换了。”卢润余微微颔首,唇间狰狞一笑。此战若大获全胜,朝廷与卢氏甚至王氏皆要元气大伤。偌大朝堂没有议政朝臣,这大晋气数尽矣!他卢润余将是英雄造时势的英雄,雄踞一方指日可待!官兵交接完毕,本就数量有限的兵力,无声间削弱过半。房舍草木以及幢幢人影悉数笼罩于一层山灰薄雾之中,愁云惨雾间刀锋与冷硬的石板擦出火花,几点星火燎清一块朦胧。百步穿杨的神箭手拉满神臂弓,疾箭穿云破雾精准无误射中高举的屠刀。与此同时,数把神臂弓箭无虚发的击碎朦胧薄雾,兵刃交接的铿锵声里,火星四溅厮杀四起。“公子,外院已经杀起来了。”“直接去内院。”数条魅影穿梭房檐,玄黑的瓦片默不作声的任由这些鬼魅来去自如。谢陵危坐房舍内,隐约可听的厮杀声萦绕心间。他想着的却始终是那个梦里的亓御,无端之梦,究竟是谁在推动他?又想要他了解什么?或者想灌输他什么念头?噔噔两声,孙思清愣是被人徒手折了钢刀。徒手折刀的人带着一个脸黑如墨的怪物踏进了谢陵的房间,最终却止步不前。“是你……”一别数月,风霜洗礼后的扶昃格外冷寂,以致于谢陵险些识不出他了。“王渊澄来了,我送你躲一躲。”扶昃尽量言简意赅。谢陵沉默不语,而后看向被魑鬼所扼住喉咙的孙思清,目色生冷:“让你的人放开我的人。”扶昃脸色微沉,整个人不似从前的仙意清然。末了,还是伸出右手示意魑鬼放人。谢陵被这个简单的举动惊住,扶昃被他砍去半臂的手居然接了节钢臂!难怪能徒手折断孙思清的钢刀!“你……还是不要指望亓御能来,他在外院被卢润余死士纠缠不休。”扶昃抑制不住的出言。“你与王渊澄乃是一丘之貉,他危险你亦危险。”谢陵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