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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在绿短袄上别上翡翠胸针,我在旁边仰脸看着,羡慕万分,自己简直等不及长大。”(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母亲回国时,时常会给张爱玲讲国外的事情,张爱玲总是听得异常认真。想必那蓝天下的红房子在张爱玲心中无数次地浮现。母亲潇洒的生活方式恐怕是张爱玲在潜移默化的学习方向。
扑入母亲怀抱的张爱玲,迫不及待地要以她想象的温馨和谐的母女相处方式,去和母亲相处。想和母亲说说笑笑,唠叨唠叨。可是母亲那时候可能心境不怎么平和,没有精神接张爱玲的话茬。很多时候只是张爱玲在一旁自说自话。这样的事情在敏感的张爱玲心里,无疑是根扎入心底的尖锐银针。看不见伤痕,却异常地刺痛。张爱玲对自说自话便是有了禁忌。
张爱玲虽然在文艺方面是有得天独厚的天才,在生活上却是白痴得很。她自己在散文《天才梦》中便是提到过:“我发现我不会削苹果。经过艰苦的努力我才学会补袜子。我怕上理发店,怕见客,怕给裁缝试衣裳。许多人尝试过教我织绒线,可是没有一个成功。在一间房里住了两年,问我电铃在哪儿我还茫然。我天天乘黄包车上医院去打针,接连三个月,仍然不认识那条路。总而言之,在现实的社会里,我等于一个废物。”(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这样的张爱玲和这样的母亲在一起生活, 难免会有一些矛盾。
十分在乎母亲对自己看法的张爱玲很是受挫。“在学校里我得到自由发展。我的自信心日益坚强,直到我十六岁时,我母亲从法国回来,将她暌隔多年的女儿研究了‘我懊悔从前小心看护你的伤寒症’, 她告诉我,‘我宁愿看你死, 不愿看你活着使你自己处处受痛苦。’”(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于是母亲开始用两年的时间让张爱玲适应生活。教她走路,教她做饭,教她用肥皂粉洗衣服,教她笑的样子,教她走的姿势。在生活中一贯愚钝的张爱玲,在母亲眼中看到的,无疑是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失望。
张爱玲本以为离开了使她痛苦的父亲,投奔了母亲这里,一切将会好很多。可是在这个过惯了富贵日子,却吃遗产过活的母亲这里,日渐拮据的经济条件在琐碎的事情中,磨砺着母亲的爱和张爱玲自己的爱。
张爱玲父亲的家虽然有些没落,可是张爱玲也从来没有吃过钱的苦。从来都是富贵生活的母亲当然也是这样,就算拮据也一直保持着保养和交际的各种稳固开销。可是母亲的钱是有限的。“问母亲要钱,起初是亲切有味的事,因为我是用一种罗曼蒂克的爱来爱着我母亲的。可是后来,在她的窘境中三天两天伸手向她拿钱,为她的脾气磨难着,为自己的忘恩负义磨难着,那些琐屑的难堪,一点点地毁了我的爱。”(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就在张爱玲从父亲家逃来母亲家的那年夏天,张爱玲的弟弟张子静也抱着一双用报纸包着的篮球鞋来到母亲家, 要和她们一起住。张爱玲惊讶于这个日渐沉默的弟弟已经长得如此之高了。但母亲拒绝了弟弟,因为她只能支付一个人的学业开销。张爱玲伤心地哭了一场,弟弟也是哭了。最后,他拿着那包篮球鞋默默地离开。张爱玲感到很深的悲哀,同时也更加明白母亲的生活有多么吃紧。
果然,母亲不久后就对张爱玲提出了警告。“我母亲提出了很公允的办法:如果要早早嫁人的话,那就不必读书了,用学费来装扮自己;要继续读书,就没有余钱兼顾到衣装上。”(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最爱穿着的张爱玲当然想把自己打扮得如心所想的,可是她深知:“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会飞出来。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张爱玲完全能够构想到嫁人后的悲哀结局。况且张爱玲从最开始对自己就有一些未来的打算:“在前进的一方面我有海阔天空的计划,中学毕业后到英国去读大学,有一个时期我想学画卡通影片,尽量把中国画的作风介绍到美国去。我要比林语堂还出风头,我要穿最别致的衣服,周游世界,在上海自己有房子,过一种干脆利落的生活。”(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前途才应该是这个不愿将命运交与别人手中的女子这个时期最为重要的。于是,张爱玲开始补习,预备考伦敦大学。
张爱玲明白,母亲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她的学业,母亲在外国也是有一个男朋友的。冥冥中,张爱玲感到母亲的责任和关爱也是很有限、很无力的。张爱玲的数学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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