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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想象。她只能否决掉这个计划,去寻找更好的逃跑机会。为此,她时时刻刻都竖着耳朵听着屋外的动静,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通往大门煤屑路走起来吱吱的声音。就连患上痢疾的时候,也没有放松过要逃出去的想法。
可是她的病情越来越重,长时间的浑身发烫,精神越发的萎靡,让张爱玲有了轻生的想法。但父亲却不给她吃药,不给请医生看病。
在常人听来,这样的事不过是深夜的梦魇,虽然陷进去拔不出来,可害怕、痛苦却也只是一时的,醒来便能重获新生。可是在张爱玲这儿,这样的折磨却长达半年。亲历这样的悲苦,如何让一个女子再有阳光的笑容?
幸好,何干看着奄奄一息的张爱玲心中生出了不忍,就趁张爱玲后母不在的时候警告张爱玲的父亲:孩子的病情非常严重,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出了事故,要是真有这么一天他是要负责任的。父亲大约是怕传了出去坏了名声,便也开始关注张爱玲的病情。他选择给张爱玲使用了消炎的抗生素针剂,注射几次以后,张爱玲的病情是稳住了,保住了性命。
保住了命的张爱玲,对曾经深爱的父亲,却只剩下了恨。她感到自己的爱,被这个把她毒打、禁足的人深深地背叛了。她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去实施她的计划。离开这里是这一时期张爱玲所有的期望。
终于有一天,张爱玲从何干口中得知了大门口两个巡警的换班时间,是在晚上。张爱玲一遍一遍地想好走出去的路,久久死沉的心竟有了新的激跳。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张爱玲拿出望远镜看屋外,此时黑路上没有路人,巡警正在换班。张爱玲摸着墙一步步靠近铁门,捏住门把时,内心无比地坚定。她开了门,闪身出去,比任何时候都要灵活。她大步跨着,她的前方就是自由。这一刻,是她的时刻!
“当真立在人行道上了! 没有风,只是阴历年左近的寂寂的冷,街灯下只看见一片寒灰,但是多么可亲的世界啊! 我在街沿急急走着,每一脚踏在地上都是一个响亮的吻。而且我在距家不远的地方和一个黄包车夫讲起价钱来了………我真高兴我还没忘了怎样还价。
是发了疯呀!随时可以重新被抓进去。事过境迁,方才觉得那惊险中的滑稽。”(摘自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流言》)不知道这样的残酷是毁了张爱玲还是造就了张爱玲。不过,逃到母亲家的张爱玲解脱了最大的桎梏,自由的手笔便要画写出惊人的美艳。
去香港张爱玲的作品从来都是娓娓道来,耐心感受便明白,它们都源于她的生活。那一些小小的事,淡淡的心情,都是构造她作品的一勾一画。每一抹忧伤都是她曾经的伤,悠悠荡荡,只等你在她字里行间寻摸。
世纪三四十年代之间中国大陆动荡不已, 同样颠簸不断的还有张爱玲的生活, 她很多的观点和感受也是在这一时期有些凝聚。
离开父亲家的张爱玲一个猛子扎进了新的生活。这让她如获新生,所有的压抑,风般飘逝。可那么弱小的肩膀要怎么扛起这个拙钝的生活?常年缺失的母爱,在最为孤立的时刻出现,什么也不能阻止她去抱个满怀。有了母亲的生活,让她再次找回了家庭的温暖,她毕竟算是有依靠的孩子了。
张爱玲在归属感的港湾里,开始舔舐自己的伤口。首当其冲的当然是父亲。对于父亲,她更多的便是恨了。不然张爱玲怎么会在父亲每天都看的《大美晚报》上,用英文发表题目是《What a life's life》的文章,讲述她被软禁虐待的经过。她还略去了父亲给她打针的细节。六年后,即是一九四四年,张爱玲已经成为当时上海红极一时的女作家,她又在《天地》月号第十期发表《私语》,把这件事又细说了一遍。
张爱玲的父亲看了很是愤怒,但是,文章已经发表,于事无补了。想想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相继都离开了自己,在愤怒的同时,更多的,恐怕还是伤感罢了。
张爱玲离开不久,何干还将张爱玲小时候的小玩具偷偷地带出家,拿给张爱玲。后来,张爱玲的后母将张爱玲的逃走迁怒于何干。
何干被张爱玲的父亲大骂了一顿,也离开了家,回到了养老院。张爱玲的物品被后母分发了出去,他们只当是她死了。从此,这个家,成为了别人的家,呼地就像从来没有来过。
张爱玲的母亲是那个年代的佼佼者。她从小就受富贵家庭的高等教育,20 年代出国留洋,善于交际,举止优雅,相貌端庄。张爱玲小的时候看见母亲的穿着就非常羡慕:“我最初的回忆之一是我母亲立在镜子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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