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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来过?”
“来过,小时候的事了。”
谭宗明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印象这么深,肯定住了很久。”
“谭先生,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早就把樊家祖上三代查得一清二楚,和汪家明家都没半点干系,我为什么会提汪曼春,为什么知道明楼……先生的字,之前不告诉你,不是卖关子,确实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汪曼春是我的一个故人,一个关系非常特殊的故人。相不相信随你。”
“我相信。”
汪曼春转过脸望着他,“不怀疑?”
“你什么实质性的信息都没给我,我怀疑什么?”谭宗明半是揶揄,半是诚恳地说,“但我相信你没有骗我。事实上一周前我既没听说汪曼春其人,也不知道汪明两家渊源如此之深,我想汪曼春和祖父的事情,你了解的比我多得多,要从你口中得到我想知道的东西,信任是我最基本的诚意。”
汪曼春晨星般的眸光定在他侧脸,“谭先生,为什么我感觉,你对明家都不是很了解。”
“叫我老谭吧,宗明也可以,先生小姐的太别扭。”谭宗明被她盯得莫名有点局促,随手拉了句无关话题。他不知道这女人对别人是什么模样,几次接触,她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敏感又犀利,并且单刀直入,根本不跟自己客气。
迷雾一般的往事横亘两人之间,唯一通路是彼此坦诚以待,而向对方走去的第一步,谭宗明决定他先来。
“我没见过我爷爷,父亲对他也没有记忆,夜夜在我父亲不到两岁时就去世了。”
“我知道,台湾的一些网站还能找到明……先生的一点信息,大约是民国三十四年到三十八年间去世的。”
为什么说到这一句,汪曼春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带着他无法辨识的情绪。
“确切说是1949年4月,南京解放前夕。”谭宗明握紧方向盘,R8在沪常高速上飞驰,车里的声音却渐渐沉抑,“你一定知道我爷爷是三重身份的间谍,抗战胜利后,作为汪伪政府官员他无法在上海立足,只能根据国民政府的指示,改换身份到大学教书,实际仍是南京方面的高级特工,1948年底,因为叛徒出卖,他地下党的身份才暴露,徐恩曾亲自下令逮捕,关在江东门,南京解放前夕和其他几位□□地下党一起被杀害。”
话音落下,他听到身边女人一声长长的,长长的叹息,她面沉如水,却像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恢复平静,过了好久好久,才怅然自语,“难怪民国三十四年以后的信息那么难找,原来是换了名字。”
“你搜明楼,一定搜不到什么,可旧报纸上,应该看得到处决谭百年的消息。”
“你说什么?!”
谭宗明下意识去看她,那四个字的反问太突兀,甚至有一点凄厉。
“我说,你应该用谭百年,而不是明楼做关键字,当然,即便是谭百年,也没多少细节。”
“谭百年,百年,百年……”汪曼春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由高至低,低到谭宗明几乎听不清,呢喃声声却暗哑如泣血的嘶吼。谭宗明有些讶异,更多的还是不放心,降低了车速慢慢靠向路边,“小樊,你怎么了?”
汪曼春没有回答,甚至根本不搭理他,只沉浸在谭宗明无法理解的翻涌的悲伤中,反反复复只有四句话,
“高阁歌声远,重门柳色深。
夜阑须尽饮,莫负百年心。”
“小樊,小樊。”谭宗明停下车,一瞬迟疑,随即伸手压上她肩膀,“抬头,让我看你的脸。”
汪曼春却扭过脸去,仓皇地推着车门,谭宗明一边按下车门解锁,一面自己解开安全带迅速下车拦住已经跨出车门的汪曼春,“你去哪?”
“对不起,我没事,我只想抽根烟……”
汪曼春在包里野蛮翻找,谭宗明不忍再看,摸出自己的烟盒给她,“别乱走,我陪你。”
小长假的深夜,沪常高速的南北干线大桥上,一辆奥迪R8静静停在紧急停车带。一对高挑身影凭栏并肩,远眺水乡泽国间彻夜不灭的灯火,寒风猎猎,烟雾飞散,汪曼春夹着烟的手指不停颤抖,谭宗明回身从车里拎出一条男士羊绒围巾递给她,“风大,抽完就回去吧。”
靠着尼古丁找回一点镇静的汪曼春接过围巾,也不戴,就这么按在自己胸前,“对不起谭宗明,我又失态了。”
谭宗明见怪不怪,她还是不愿叫他老谭,可一声谭宗明,至少证明他迈出的那一步她没躲,“这次我可以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