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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暗沉。
早就绝望了。从进到诏狱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一定是死路一条。
他在昏暗的光线之中望向杨阁老,良久,唇畔逸出一抹苦笑,“我以往总以为,只有她能让我甘之如饴的死去。到如今才知,有些人稍稍用些手段,就让我稀里糊涂地踏上了黄泉路,还不能说半个不字。”有狱卒在附近,话都不敢明说。
“你我翁婿一场,我了解你的性情。已到今日,就别想那么多了。”杨阁老语气和善地道,“你还有何心愿么?”
宋清远想了一阵子,“你也说了,我们翁婿一场,那么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如今你要的是什么?除了权势,还有没有别的?”他在诏狱里,每一日都是苦不堪言,每一刻,受过重刑的身体都在作痛。而疼痛让他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他察觉到了一些蹊跷之处。
杨阁老笑意深沉,“知道的越多,负累越多。说说你还有何心愿吧。”
宋清远在这片刻间,觉得眼前人分外陌生,“我……”他迟疑片刻,有了决定,“我能不能见见她?”
杨阁老笑问:“这个‘她’,不是我那不孝女吧?”
宋清远默认。他要见叶浔,他有很重要的话告诉她。他希望自己死之前,能够让她对这人生出警惕,余生安稳度过。
杨阁老仍然在笑,眼神却一点点冷了下去,“何必呢?你已非宜春侯,她现在看到你,怕是认不出了。”顿了一顿,又笑道,“她和她的亲人都不笨,迟早会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不需你提醒她。”
宋清远想了想,居然笑着点了点头。
杨阁老离开之前承诺道:“我一生从不食言,会善待你的亲人,安心上路。”
两日后,宋清远自尽而亡。
柳阁老遇刺案,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就此落幕。
当晚,叶浔听说了此事。
很多时候是那般的厌憎宋清远,恨不得他即刻死去才好。可真到了这样的情形,既无喜悦,又无同情。
如果他是因为犯了别的罪行而死去,她兴许还会有些感触。但他是因为伤了外祖父才落得这下场。
外祖父得到了皇上给的交代,徐阁老在狱中等待皇上最后的决定,杨阁老毫发无伤。
曾经或以后明争暗斗的人,曾卷入这一场风波的人,都还好端端的,只有他成了争斗的牺牲品。
怪谁呢?
叶浔决定还是不要想与这个人有关的事了,转去洗漱,见裴府还在西次间伏案翻阅公文卷宗,便早早歇下。
夜半,她醒来时,发觉枕畔空空。裴奕还没回房歇息。
西次间也无灯光。
是不是懒得回房,歇在西次间了?
叶浔下地趿上睡鞋,摸黑去了西次间。
竹编的宽大躺椅上,裴奕一袭白色中衣,让她看得分明。
他并没睡,手里的折扇轻轻摇着。
叶浔摸了摸他的脸颊,“还不乏?”
“嗯。”裴奕挪了挪身形,给她腾出地方,“跟我说说话?”
“好啊。”叶浔躺到他身侧,头枕着他的手臂,“是不是有心事?”
裴奕无声地笑了笑,“这一整晚,我都在研究徐阁老的罪行,得出的结果与猜想的一样——不论是我还是别的官员列出的罪证,都与杨阁老无关。明明是众所周知曾依附徐阁老的第一人,在这种时候,却丝毫也不会受牵连,着实让人钦佩。”
也只有他会这么说。叶浔笑道:“你心生钦佩,我却听得心里发毛。这样看来,是徐阁老始终戒备杨阁老,还是杨阁老为人精明至极,始终不曾被徐阁老拉下水呢?”
“这正是让我睡不着的原因。”裴奕放下折扇,侧转身形,把玩着她的长发,“两个人都不简单,内阁不是谁都能进的。得了闲,我去天牢看看徐阁老,试探几句。”
“也是条捷径。他知道杨阁老处心积虑地害他,应该能跟你细说几句吧?”
“不好说,试试而已。他也不见得真正了解杨阁老的为人,了解也不见得愿意告诉我。”
“那倒是。”徐阁老一身的血液是不是热的都难说,所思所想也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测了。
裴奕说起另外一件事:“有时候我会想,外祖父和之南受伤的事,是不是因为我和徐阁老的渊源而起——因为我与徐阁老屡生不快,才引发诸多是非,让杨阁老有了可乘之机。”
叶浔听了,脸颊蹭了蹭他肩头的衣服,“说心里话,类似的想法我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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