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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
当他的脑袋向后仰,把柔软的枕头压凹下去的时候,菲力浦看见在他的头上面的法兰西王冠,就象我们曾经说过的,由长着金翅膀的天使拿在手上。
现在,让我们想象一下这位王位的僣越者的模样吧。他眼光阴沉,全身颤动,好象一只雷雨之夜穿过芦苇和陌生的溪涧迷路的老虎,睡到了狮子走开了的狮穴里。象猫一样的气味吸引了它,那是狮子经常来居住的微温的气息。它发现了一张铺着干草和象骨髓一样粘糊糊的碎骨头的床。它走过来了,用它闪闪发光的眼睛在黑暗中四下张望,它抖动它的湿淋淋的四条腿和沾满泥沙的皮毛,然后笨重地蹲下来,宽大的脸部伏在巨大的爪子上,打算睡觉,而且也打算搏斗。不时闪耀的、透过山洞裂缝的闪电,树枝相擦发出的声音,从山上落下哗哗响的石头,对于将会大祸临头的隐隐约约的惧怕,使它从疲乏不堪昏昏欲睡中惊醒过来。
谁都能够雄心勃勃睡到狮子的床上,可是,谁也不应该指望能安安稳稳地睡着。
菲力浦竖起耳朵听各种声音,所有可怕的事都使他的心跳动。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力量,这种力量因为他的无限坚定的决心,更加强大了。他毫不动摇地等待着某种决定性的情况出现,好让他对自己作出评价。他希望看到一个巨大的危险降到他头上,这种危险就象暴风雨中的磷光,它们为正在和海浪搏斗的航海的人照亮海浪有多少高。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寂静,这个焦急不安的心的死敌,雄心勃勃的人的死敌,用它浓厚的烟雾,一整夜地包围着这位躲在他的曾被偷走的王冠下的未来的法兰西国王。
天快亮的时候,一个黑影,更确切地说,是一个人影,悄悄地溜进国王的房间。菲力浦正在等待他,所以并不吃惊。
“怎么样,德·埃尔布莱先生?”他问道。
“陛下,很好,一切都结束了。”
“经过情况怎样?”
“全象我们预料的那样。”
“有反抗吗?”
“开始很顽强,后来就是眼泪,喊叫。”
“以后呢?”
“以后是惊慌失措。”
“最后呢?”
“最后是大获全胜,寂静无声。”
“巴士底狱的典狱长觉察到什么吗?”
“一点儿也没有。”
“相象的事呢?”
“这是成功的原因。”
“可是犯人不可能不作解释的,您想想看。我就曾经这样做过,当时我要对付的权力比我现在的权力要强大得多。”
“我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几天以后,如果需要的话,也许再早一点,我们就把犯人带出监狱,把他放逐到国外很远的地方去……”
“人是会从放逐的地方回来的,德·埃尔布莱先生。”
“我不是说过吗,路很远,一个人的体力和一生中剩下的时间是不够他回来的。”
年轻的国王的眼神和阿拉密斯的目光又一次相遇,都显得机智而又冷静。
“杜·瓦隆先生怎么样啦?”菲力浦问,他想改变一下话题。
“他今天将被引见给您,他将悄悄地祝贺您逃脱了那个篡位者使您经受的危险。”
“应该为他做些什么呢?”
“杜·瓦隆先生吗?”
“一位有敕书①的公爵,对不对?”
①指以国王名义颁发的、授以爵位或俸禄的敕书。
“是的,一位有敕书的公爵,”阿拉密斯重复说了一遍,脸上露出古怪的微笑。
“您笑什么,德·埃尔布莱先生?”
“我笑陛下有先见之明。”
“先见之明?您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肯定是担心那个可怜的波尔朵斯会变成一个碍手碍脚的证人,想把他摆脱掉。”
“所以封他为公爵?”
“当然啦。然后您杀死他,他快快活活地死去,秘密也跟他一起消失了。”
“啊!我的天主!”
“而我,”阿拉密斯冷冷地说,“我就要失去一位非常好的朋友啦!”
在这场无意义的谈话当中,两个阴谋家都把成功的欢乐和得意隐藏起来。这时候阿拉密斯听到了什么,使他竖起了耳朵。
“怎么回事?”菲力浦问。
“陛下,天亮了。”
“那又怎样呢?”
“是这样,昨天,在您睡到这张床上以前,您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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